祁佑一愣,再一细看自己的父皇,这快一年不见,竟是平生了几缕华发,眉眼间也多了几分老态。
祁佑不知皇帝心中曲折,这短短一两年里,皇帝的儿子叛的叛,走的走。
而皇帝心爱之人的儿子,也是在他伤得最重的时候,被皇帝亲手推去了战场。
皇帝何尝不知自己为难了祁佑,可他别无选择,只能尽力保证他的平安,其它的……不重要了。
“父皇。”祁佑抱拳,又与皇帝行了一礼。
皇帝似是被唤回了神来,点了点头,这才想起边上的定国公还跪着呢,连忙转身冲着沈言珏道:“定国公请起,这一场苦战,当真是辛苦你们二人了。”
沈言珏起身抱拳道:“臣分内之事,陛下过奖了。”
皇帝依旧笑着,似是想起了什么,回头与周正道:“六公主可在后头候着了?”
周正也是满脸喜气,连连点头道:“在,在,六公主知道陛下记挂,一早就候着了。”
“宣吧。”皇帝扬唇一笑,转头又对沈言珏说,“原还想多留她几日,既然你这个当爹了回来了,是时候该叫你们父女团聚。”
沈言珏自然明白皇帝说什么,面上尴尬一笑,也只能点头。
而这话落到五皇子的耳中,却是听不明白了。
父女团聚? 还没等五皇子回过味儿来,就见着自己的妹妹六公主,牵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来了。
沈清婉?!
五皇子一愣,沈清婉不是……死了吗?
如果只是文坤说的,沈清婉死了,他也许不会这么相信。
毕竟文坤无缘无故消失,已经过去这么久。
可是沈清婉的死讯,是自己的弓箭手带回来的,这么多人一起看着沈清婉掉落山崖,这还能有假?
更何况连沈清婉的尸体,他们都找到了,那么高的山崖,摔得浑身是血,面目全非……
等等!
面目全非……
五皇子当时没有多想,只是听下人来报,一句面目全非轻轻带过。
毕竟那日沈清婉的衣着首饰,这些弓箭手都是见过的,所以从衣物来判断,尸体确实是沈清婉。
他们没有想到,五皇子也没有想到,如此临时急促的一次坠崖,还能有替死的人。
五皇子袍袖下的拳头慢慢握紧,虽然没有想明白究竟是为何,但沈清婉还好好活着这个结果,却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沈清婉居然一直在宫里,那是不是说,她有可能已经和皇帝说了,五皇子趁着四皇子造反那一日,想要杀了她和祁佑?
如果真是这样,皇帝难免会怀疑四皇子的造反真的与五皇子有关……
五皇子牙根紧咬,怪不得自己背着这么大的功劳回京,自己父皇却是态度平平,不过随手赏些金银就完事儿了。
想到这儿,五皇子几乎能肯定,必是沈清婉在皇帝面前嚼了舌根,自己才憋屈了这么久,身上的功劳也几乎被一笔勾销。
只是五皇子如何能想得到,这事儿,还真不是沈清婉说的。
有一个比她说话分量重百倍的人,早在春天便已经告诉了皇帝。
那个人,就是辰王。
辰王甚至都没有证据,仅仅凭借推测,他就是有这个本事,能随口在皇帝面前说这些,还说到皇帝的心里去。
五皇子眼中怒火渐甚,此刻却完全不能发作,只能死死盯着下面的身影。
沈清婉的脸微微泛红,低着头走到沈言珏的身前,行礼拜倒:“女儿见过爹爹。”
沈言珏眼中尽是慈爱与心疼,赶紧扶起了沈清婉,眼眶微微泛红。
“好孩子,你……”
沈言珏知道沈清婉被刺杀的事,这会儿自然是想说你受苦了,只是沈清婉面上可是在宫里待了好几个月,这受苦可不敢随便说的。
祁佑倒是毫不避讳,此刻也是面带笑意,静静看着沈清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