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婉见状,出声安慰道:“殿下可没有说错,我方才只见你一眼便要看呆了,更何况寻常男子呢?”
灵芝浅浅一笑,风情万种,大方应下了:“多谢小姐,若非当年没有小姐,如今的灵芝早已是一抔黄土,灵芝此生不忘小姐的恩德。”
这话一说,倒是沈清婉觉着不好意思了。
她忙摆了摆手开口道:“当日我也不知你身后的故事,只当你一心寻死,总想着你若能好好活下去,到底总有一天会有出路,也算不得什么大恩。”
“小姐知我男儿之身却不避讳,耐心劝导多时,末了还赠衣物盘缠与我,次日又让沈少爷护我出京……”灵芝当真是记得清清楚楚,如今说来一字不差,“小姐这般,于灵芝而言,一如再造之恩,如何能不铭记于心?”
说着,灵芝又是要落泪。
沈清婉一噎,只这事儿不能再说下去了,便岔开了话题道:“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听殿下说,他才找到你不久,这些年……你是如何过来的?”
灵芝掩了掩泪,缓了缓神,这才开口说道:“这些年来,灵芝牢记小姐当日之语,只凭自己还有一口气……”
……
要说起灵芝这些年来的遭遇,也当真是一波三折,说来话长。
当年灵芝在沈文昊的护送下送出了京城。
灵芝生怕自己给沈家兄妹带去什么灾祸,出京之后便执意不肯沈文昊再陪他。
他只说自己已经混迹江湖多年,知道如何隐姓埋名,不惹人注意,让沈文昊放心回去就是了。
这么一说,虽然沈文昊也稍稍放下心来,但到底灵芝怎么看都是个娇弱的姑娘家,沈文昊这样一个大男人还是有点担心的。
于是沈文昊又额外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银子都给了他。
灵芝当时也自知需要这些,便并未推脱,千恩万谢的,也尽数收下了。
那一别后,沈清婉便再没有收到一丝关于灵芝的消息。
沈清婉本身也是尽自己之能随手救个人罢了,一没有瓜葛,二不求回报,这件事儿过去后,她便也没放在心上了。
再说灵芝那儿,一出了京,先是找了个客栈住下,将身上有的东西都好好盘点了一番,随即便出去,能当的全当了,又将身上的银子尽数换成银票,纳进鞋底,只留一小部分,换成了碎银子与铜板。
铜板放进荷包里系在腰上,碎银子则是贴身藏着。
他又买了些粗布麻衣,将自己打扮成一个柔弱男子的模样。
如此,灵芝便算是将全部身家都带在身上了,但即便遇到抢钱的,抢走荷包不过是些铜板,撑死了从他身上搜出些碎银子。
又因他是个打扮穷苦的男子,也不会有人想到他的鞋底撕开,里头还藏了不少银票。
这样一来,灵芝倒是安安稳稳,不曾遭遇什么不测。
既要活下去,自然是要找活干。
灵芝原就是唱戏的,虽有一身功夫,自然也不敢露出来。
外头风声紧,他也不知道五皇子是不是还在满城地搜查他,自然不敢寻着机会上台唱戏谋生。
不过他这身段歌喉,若是不唱戏,当真是浪费了。
于是他想了个法子,只将自己扮成个瘸子,去各个戏班找活。
只说自己早年练功伤了腿,无法上台唱戏,但好歹身段歌喉都在,教教小的不是大事。
灵芝当年名满京城,只微微露一手,便能让行家心服口服。
于是灵芝便混迹各大梨园,以这身份教些小徒弟的入门功夫,倒也是能维持生计。
他虽想要报仇,但不知路漫漫何其长,只能隐忍不发,先自己站稳脚跟。
虽白日里多要教孩子,自己也得扮成瘸子,但灵芝身上值钱的本事,只有唱戏这一样。
故而他从来没有松懈一分,四下无人之时,还是会用功练练,不曾落下一分。
而他想要的契机,很快便找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