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沈夫人一愣,哪怕是从前也未将此事摆上明面儿谈过,只不过沈清婉事事处处都将心意写在脸上罢了,这原是人人都有数的事,怎么会真的问出口呢?
不过经许老夫人这么一提,沈夫人也想了起来。
沈清婉溺水失忆以来,竟从未和自己提过要去找五皇子。
放着从前,就算不是要去找,也能一天问几遍何时五皇子会上府上来。
“这便是了,”许老夫人看出了沈夫人眼中的犹豫,有了几分把握,眯着眼笑道,“她既是失忆,自然什么都不记得,若她现今无意,你们俩可不少了一层顾虑了?你这个当娘的,真是糊涂了。”
沈夫人听这嗔怪,也是陪着笑笑,心中惦念着确是该去问问。
夜色将至,国公府一行人也是预备着回去了。
许府众人一直送到影壁之后,也是沈夫人再三推道留步,方才辞了别。
沈清婉随着兄姐行礼告退,礼毕起身一抬眼,竟是对上了许子恺欲言又止的双眸。
沈清婉一愣,登时不知该作何表情,却见那许子恺竟是突然释怀一般咧嘴一笑,还对自己微微点了点头。
沈清婉赶忙收回了视线,耳根微烫的她自是不知,胜邪在暗处是如何撇撇嘴又翻了个白眼。 正月里的日子正是闲得很,平日教沈清婉琴棋书画礼的教习嬷嬷也被沈夫人放了假。
沈清婉每日不是看书便是陪沈老夫人和沈夫人说话,虽说日子无聊了些,但也算有事儿干。
沈言珏见着女儿比从前更爱看书,也是高兴,他原也是爱书之人,不似寻常人所知的武将,只懂些刀剑拳脚的。
于是直说若有什么不懂的,沈清婉可随时去书房找他,若有什么想看的书,也可以直接去他书房挑了来。
初五这日,沈清婉正念着《行止记》中说的古游诗人所描写的骊山之色,想着不知父亲那儿是否还有类似的游记可以翻找,便拿着书,只带了春兰一人便去了前院书房。
胜邪自是如影子般跟着来去了,却是早在沈清婉之前,就看到了远远走来一个国公府许久未见之人。
胜邪一愣,心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沈清婉,但转念一想自己是来保护她生命安全的,这事儿也轮不到他多嘴。
更何况此时于胜邪心中,自是自家主子更重要,那么换言之,也就是自己不要暴露更重要。
而此时正穿过花园的沈清婉,只见着远远的来了个人,似是紫金的袍子,格外华贵。
沈清婉心下一惊,难不成是什么贵人来了园子。
只可惜这左右都躲不过去了,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前去。
却万万未曾想到来人竟是祁修。
“臣女见过五皇子。”沈清婉只得本分地福身行礼。
却不料祁修并未叫起,只向四下挥了挥手,边上跟着的人便都退了开去,连春兰都不得不退开几步,避在一侧墙后。
竟遇到了她,当真是……
祁修定定看着沈清婉,早已和昔日之人天渊之别,如今的她安静温顺,蹲在地上低着头,那一节白皙的后颈修长娇嫩,似是一拧便断的花茎一般。
“起来吧。”良久,祁修才叫了起。
沈清婉深吸一口气,努力站住酸麻的腿。
该来的总是会来,如今只怕是个开头罢了。
“你变了很多。”祁修幽幽地开了口。
沈清婉一愣,没料到祁修说了这话,登时也不知道改接些什么。
“你可知父皇欲给你我赐婚之事?”祁修见沈清婉不答话,继续试探着。
“臣女婚事自有父母做主,臣女不曾过问。”沈清婉依旧是低头答话,波澜不惊。
她面无一丝少女羞涩之色,哪怕是面对有可能成为自己未来夫婿之人,说起二人婚事这般大胆。
沈清婉的清冷顿时激怒了祁修。
当年沈清婉是如何狂热于他,如今又是怎样的冷漠,倒不是祁修有多稀罕沈清婉的追求,大约是觉得这样的女子并无资格选择不愿嫁给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