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对他点头一笑,面上平静,一颗心却在狂跳着。
傅晚渔断了大老爷的前程,连带地夺了她主持中馈的权利,害得她时时被娘家的人奚落、责骂。
如此歹毒的女子,断不能留在顾家了。
只要让她闹出惊天的丑事,不要说顾岩陌眼里不揉沙子,便是她自己,也会灰溜溜地自请一份休书离开。
如此,皇帝不会再器重她——皇帝宠爱的女儿,惊才绝艳,蠢到在自己家中出事的女子,皇帝能予以的只有嫌恶。
傅晚渔失势,顾岩陌必会被迁怒,从而打回原形。
那样一来,顾府就会一步步回到先前多年的格局。二老夫人、二老太爷能做主让顾岩陌娶傅晚渔,就能做主让他再娶芳菲进门。
退一万步讲,今日算计不成的话,也没事。
谅她傅晚渔也豁不出脸面,只能吃下这个闷亏——你跟你婆婆在家中举办的宴请,却出了岔子,除了你自己傻,还能是什么缘故?脸皮要有多厚,才好意思告诉旁人?
走进翠竹居院门,大夫人深缓地吸进一口气。
芳菲既然照计划遣人唤她带人过来,便是成事了,室内的情形,不要吓到杜夫人、章夫人才好。
正这么想着,却见两道纤细窈窕的身影趋近,借着廊间、路旁的灯笼光影,她看清楚了,来的是傅晚渔和凌君若。
该出事的,都无恙,那么……
大夫人险些踉跄后退。
傅晚渔上前来行礼,微笑道:“我有事情跟三少爷商量,伯母和二位夫人怎么也来了?”
章夫人便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之后打量着凌君若,一头雾水,“表小姐这不是好好儿的么?”
凌君若不言不语,无辜一笑。
章夫人、杜夫人刚要返回宴席,锦云轩一名婆子跑来了,诚惶诚恐地道:“三小姐房里似是出了事情,您几位前去看看吧?”
大夫人面露迟疑,道:“我过去看看就罢了。”
“那怎么成?”傅晚渔淡然地看着她,“三小姐要是不舒坦,不还得我们派人请太医么?”
顾岩陌则抬手请另外两名夫人:“有事没事的,权当过去歇歇脚。”
杜夫人、章夫人俱是笑着说好。
一行人当即转去锦云轩。
院落里安安静静的,廊间不见下人。
杜夫人不由蹙眉,“这是怎么回事?”
先前报信的婆子低声道:“三小姐回来的时候,便有些不对劲,将下人全部打发了。奴婢守在门外,隐隐听着不大对劲,就……”
怎么不对劲,仍是不肯说明,反而让人的好奇心更重。
一行人的脚步略略加快了些,径自走进厅堂。
厅堂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却有异常的声息自内室传来,并且,分明有男子在。
章夫人、杜夫人齐齐变色,到了这时候如何想不明白:大夫人想带上她们来看热闹,而到此时,热闹兴许更大,只不知是谁闹出来的。
顾岩陌和傅晚渔同时吩咐进之、裕之、凝烟、纤月进去看看。
略等了等,内室传来的却是几个下人齐齐的惊呼声。
好奇心让章夫人、杜夫人齐齐地站起身来。
大夫人也站起身来,面色却已苍白得近乎透明。
顾岩陌与傅晚渔相形站起来,走进内室。其余三人自是亦步亦趋。
室内的美人榻上,凌芳菲衣衫不整,现出颈部、肩头大片雪肌,面色潮红,目光迷离而痛苦;凌漠没比她好到哪儿去,外袍已经除下,只剩了中衣,平日里白玉般的面颊有了红晕,神色迷乱中有着隐忍痛苦。
顾岩陌与傅晚渔一清二楚,知晓他们这是在用意志与药力交战。
杜夫人、章夫人、大夫人见了这等情形,只因那份惊骇,便险些晕倒在地,哪里还顾得上察言观色。再说了,便是换在平时,一对衣衫不整的年轻男女,她们出于妇德、羞耻心,也是没眼看的。更何况,眼前这对年轻男女,可是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