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怪她没事就对着三老爷感叹,怎么会有这样的孩子?似乎就没有不精通的事。
管事来来去去,见三夫人示下毫不拖泥带水,已是十足十的当家主母派头,表过忠心的喜闻乐见,尚没表忠心的又添三分敬畏,生怕自己负责的差事出岔子。
不知不觉就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三夫人不觉疲惫,反倒觉得这样的日子其实也不错,很充实,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用饭时,她想起昨日晚渔说要留君若多住一段时日,便吩咐李嬷嬷:“天气越来越冷,去库房选两个小手炉,送到凌四小姐房里。”
凌家世袭荣国公爵,祖上出过骁勇善战的名将,也出过才高八斗的次辅,自来不拘子嗣从文从武。
这一代的凌国公,文武都不大精通,最善常攀附权贵。宫中的淑妃就是一个证明。在当初,淑妃本可定亲避过大选,凌国公却是一门心思要做皇亲国戚,如何都不允许。
作为世子的凌大老爷,很有些学识,不然不也能官至礼部右侍郎。他并不觉得父亲的处世之道有问题。多年来父子两个齐心协力,为凌淑妃、四皇子广结人脉。
此刻,外书房里,凌大老爷垂首站在父亲面前,恭敬地道:“已经得了四皇子的回话,下午,四皇子便亲自去顾家一趟。”
“怕是也没什么用处。”凌国公叹气道,“澈儿的事,他与皇长子亲自去过顾府,结果呢?人家根本没当回事。”
凌大老爷满脸愧色,“是儿子教子无方,不然,也生不出这样的祸端。”
凌国公哼笑一声,“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还需从长计议,且要尽快。”
凌大老爷欠了欠身,“的确,三两日内想不出转圜的法子——”
“若到了那地步,左一刀是死,右一刀也是死,只能跟两个孩子交底,让他们认命。”
“……是。”
凌国公问起凌君若:“四丫头——”
“长宁郡主把她留下了。”凌大老爷的浓眉蹙了蹙,“我也真担心,那丫头日后会给家中雪上加霜。”
“孽债啊。”凌国公冷眼看着儿子,“你当初怎么会那么糊涂?连个弱女子都拿捏不住。”
“……那年,淑妃娘娘催得紧,我心急之下,看人便失了准成。”
关乎女子的事,父子两个再怎样,也拉不下脸多说什么。凌国公沉吟道:“依你看,那东西到底在不在四丫头手里?”
凌大老爷斟酌之后,回道:“应该没有。上次我责罚她的时候,将她房里里里外外搜了个便,她和房里的下人,也着人搜身了。什么都没找到。”
凌国公不免费解,“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外面帮衬她的人,到底是谁?
“前一阵,她分明有着丧命的危险,那个人也没露面示警……出了岔子,还是不管她了?”
凌大老爷答不出。
父子两个这边,一直安安静静的,内宅却已乱成了一锅粥。
昨夜凌大老爷带着妻儿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没惊动任何人。直到上午,凌老夫人才知道了凌漠、凌芳菲的事,险些气晕过去。
凌漠自己去跪祠堂了,凌老夫人够不着,便将凌芳菲唤到面前,反反复复询问。
凌芳菲一直沉默,被问得实在不耐烦了,冷冷甩下一句:“左不过是没能如愿反遭算计,您问得再清楚,又能改变什么?”
凌老夫人手哆嗦着指向她,“再怎么反遭算计,你只要稍稍有些脑子,也到不了勾引同胞兄长的地步。”
凌芳菲立时脸色煞白。昨日她到后来,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不确定自己有没有丑态百出,但记得的一幕幕,也已成为刺入她心头的刀。
这一辈子,她和二哥,再不能面对彼此。
但是,错了便是错了,祖母却怎么直接咬定她勾引自己的哥哥?从来是这样,凌家的男子不会做错事,凌家的闺秀但凡出一点点问题,错就全在她们。
她定定地看住凌老夫人,忽而笑了,“我怎么忘了,您大字都不识几个,便是将口供拿过来,也看不懂。”这个长辈,最是愚昧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