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早些睡,明日还不舒服,就找个大夫看看。”
“嗯。”
室内安静下来,呼吸的声响都被放大几倍。
董昕翻了个身,背对着皇长子,在黑暗之中睁着眼睛,静静等待。
等待的滋味最是难熬,一分一秒都变得漫长。
身边人的呼吸变得匀净,他已睡熟。她心情这才稍稍放松。
她主动陪他喝酒,让他喝茶,酒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茶。
她在心里对他说声抱歉。
是不是注定,她与他有缘无分?
她做不到杀他。眼下只想离开,快些回京。
将尽子时,董昕悄无声息地下地,取出早已备好的夜行衣,穿戴整齐,带上匕首、长剑,静静等待。
子时钟声响起,董昕观望他片刻,这才开门离开。
她不敢大意,避过有人之处,蝶燕般穿行在夜色之中。
赶至一户悬挂着两盏风灯的人家,进到院中,一名蒙面男子身侧两匹骏马,正在等她到来。黄昏时她出门游转,就是寻找逃离时的帮手。
男子没有耽搁,带董昕出门,直奔一条崎岖的小路而去。马蹄都包裹了软布,驰骋在路上的声音便不会那么清晰。
董昕回眸望了望来时路。
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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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中,皇长子忽然醒来,觉得头脑有些昏昏沉沉,倦意深浓。这有些反常。
没有听到她清浅的呼吸,让他心头一滞,探手寻找,身侧枕畔已空。
她从到达这里之后的种种行径,闪电般闪过他脑海。
明白了。
皇长子腾身下地,飞快穿戴整齐,用冷水洗脸之后,头脑清醒过来,随后召集人手做出安排。
等待手下报信期间,命人查看了他喝过的那杯茶。结果一如他猜想,她在水里动了手脚。
他唇边现出一抹浅笑,有嘲笑,也有自嘲。
有幕僚疾步到了门外,恭声道:“殿下,已经有了大致方向。”
皇长子阔步出门,“布下包围圈,不准伤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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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风寒凉萧瑟,在马上驰骋时,风吹在脸上如同刀割。
董昕不断听到鸣镝箭清亮的声音,预感很糟,心头被阴霾笼罩。
每走一段路,引路之人便会更换,走的道路也都是人迹罕至的,可就是在这样的前提下,皇长子还是没有耗费太多时间就锁定了她所在的大致方位。
按理说,他应该熟睡到天明,明日一早才会发觉她已不在。
是茶里的药下的分量不足?不是。况且分量再多的话,他轻易就能看出问题。
难不成他异于常人,那杯茶对他毫无作用?否则,她真是怎么也想不通——他在的地方,哪个人敢大半夜闯进他寝室打扰?
想完这些有用的没用的,追踪的人的马蹄声已经隐约可闻,她开始面对现实,心念数转,勒住了缰绳,对蒙面的引路之人道:“我应该是走不了了,你设法逃命吧。不,现在你还是找个隐蔽之处藏起来,若是继续走动,大概会被军兵抓获。有缘再会。”
随后,董昕策马到了一片山林中间,速度时快时慢,也不管地势陡峭或是平缓。
没了任何人在身边,她不再控制心头的情绪,神色自懊恼、自责、烦躁转变为颓丧,到最后,是痛苦、绝望。
没人能知道她这么做所为何来,也不会有人认同、在乎。
察觉出一队人马趋近的时候,董昕环顾四下,策马去往地势险峭之处。
追寻她的人之中,有人一马当先,极速追赶上来。
感觉告诉她,是皇长子。
她的感觉是对的。
将要行至一个陡坡边缘时,董昕的骏马身躯猛然一震,向一侧倒去。董昕腾身离开骏马之际,匕首出鞘,对准皇长子胯|下骏马狠力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