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又望向无病。无病正无辜地看着傅晚渔,像个等人领回家的小孩儿。
他再次唤了无病一声,无病的反应仍如上次,因而有了决定,问傅晚渔:“喜欢无病么?”
“喜欢。无病很可爱。”
皇帝道:“临颖曾说,让它住在万兽园,等待一个有缘人,照顾它到寿终正寝。能做到么?”
“臣妇定会尽心尽力。”傅晚渔没把话说满,“只是,无病若是后悔了,臣妇少不得将它送回宫里。”
皇帝又一次看着她蹙眉。无病是能来回倒腾的?又不是物件儿。但是,小家伙太有灵性,似乎真干得出那种事儿。“带无病走吧。只是,隔几日就带来让我瞧瞧。”
“是。”
皇帝吩咐冯季常:“让顾家随从带上无病日常所需。”
冯季常笑呵呵地称是,忙不迭安排下去。
皇帝迟疑片刻,叮嘱傅晚渔:“宫里的兽医,你随时可以传唤。照顾着吃力的话,只管向我讨要人手。”他原本想拨给她两个人,却有安插眼线之嫌,也就歇了那心思。
傅晚渔称是,却觉出这情形有些不对:为了无病,皇帝安排的是不是太周到了?这都不是魔怔,是快疯魔了吧?
她弯腰捡起无病颈间缀着的绳索,绕在手上,柔声对它说:“要跟我走么?”
无病似是意识到她已经收留自己,摇头摆尾地回应她。
皇帝看得轻笑出声,“倒是奇得很。”
穆德妃抱着六皇子折回来,听宫人说了皇帝的安排,由衷地高兴,连声说无病与傅晚渔有缘,凑趣赏了晚渔一些珠宝首饰。
皇帝则被她无意的举动提醒,唤冯季常酌情予以顾岩陌、傅晚渔一些赏赐。
夫妻二人谢恩。
因了这一节,傅晚渔自然就不能去德妃宫里了,当即告退,领着无病离开万兽园。
无病颠儿颠儿地跑在她身侧,翘着尾巴,生龙活虎的样子。
皇帝和顾岩陌笑微微地望着这一幕,俱是若有所思。
傅晚渔没忽略背后那两道视线,心知他们只是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定是疑窦丛生。接下来,他们不定会出怎样的幺蛾子。
为了无病,值得么?
值得。
就算认为不值也没用,这小崽子赖上她了。
马车里,无病乖乖地坐在傅晚渔跟前。
傅晚渔微微侧头,柔声问它:“小子,你真记得我?”
无病喜滋滋地看着她。
“能听懂我说话么?”傅晚渔摸着它宽宽的下巴。
无病忙着抓住机会起腻,用下巴蹭她的手。
这反应倒让傅晚渔心安了,不然,真要怀疑这小家伙偷摸着成精了。“小脏孩儿,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个德行了?”她轻声问着,毫不在意地搂住它,揉着它背部过于厚实的毛,再出声时,有些哽咽,“对你又不好,怎么还记得我?”
对你们都不好,你们何苦还记得?
无病亲昵地蹭着她肩头,毛茸茸的大尾巴一甩一甩的。
回到傅家,皇帝、德妃的赏赐已经先一步送来,无病常用的饭碗、水碗、毛刷、小剪子甚至澡盆也一并送来了。
傅晚渔顾不上别的,让郭嬷嬷去正房交代一声,自己直接回到闺房,忙着照顾无病。
她让厨房熬了一海碗不加盐的肉粥,让无病吃。
无病吃完了,依然坐在自己那个显得过大的饭碗前,无声地表示自己还没吃饱。
傅晚渔拎了拎它的大耳朵,“你饿了那么久,一下子吃太多,会撑坏的。”
无病听她语气有些严厉,晃了晃大脑袋,去喝水了。
傅晚渔笑了。过了小半个时辰,她让纤月、凝烟帮忙给无病洗澡,连换了三遍水。
无病一直老老实实的,乖得让两个丫鬟啧啧称奇。等到洗完澡,身上的毛到了七八分干的时候,趁三个人不注意,一下子冲到院中,撒着欢儿地跑来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