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你为何不让贾姨娘和晚莹出门?要造反不成?!”
“我发作一个庶妹、一个姨娘,怎么了?”傅晚渔反问。
“别说她们没招惹你,便是招惹了,那也是李氏才能做主的事。你已经出嫁!”
傅晚渔明眸亮如星子,一瞬不瞬地凝着他,“原来您知道,内宅的事,由当家主母做主。”
威北候被噎得不轻。
傅晚渔轻蔑地睨着他,语气闲散:“就算您不把我当傅家的人了,但是,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抱打不平?我就是要收拾贾家那个下作东西,不行?”
一句下作东西,戳了威北候的肺管子,他额角青筋直跳,一时间失去理智,怒吼道:“你个大逆不道的东西!回娘家来唱劳什子的抱打不平的戏?不过是得了皇上一次召见,竟浑忘了自己的斤两!你这就给我滚!”
“要将我逐出家门,还是将我从族谱上除名?不论哪一桩,您都要知会族里,写好文书,送到顺天府。”傅晚渔望向外院方向,“我陪您去。”
“……”威北候愈发地恼羞成怒,偏生不能依言行事。
晚渔本就有军功在身,只是碍于女子身份,婉拒了皇帝的封赏,如今则是有诰命在身,他若将她逐出家门,必须惊动官府,且有必要请示皇帝。
顾家那种有得转圜的事,皇帝都二话不说免了顾大老爷的官职,他要是为了眼前事把晚渔扫地出门,再赶上皇帝在气头上……不定怎么惩处他。
傅晚渔火上浇油:“下午顺天府和族里的人便会过来,查一查威北候府的账。这会儿,账房已经封起来。”
威北候脑子里嗡的一声,因着萦绕于心的不安惶惑,全然没了气势,“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顺天府那个衙门,一向是瞧着勋贵世家的脸色行事,可之于威北候府,则一向是瞧着仲霖或晚渔的脸色行事。
晚渔要顺天府和族里的人来家里查账,查什么,不言自明。原来,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官府的人介入家事。
“这在您。”傅晚渔神色无害,但是言语冷酷,“您把那个常年坏规矩的东西立马杖毙,什么事都不会有。反之,万事皆有可能。”
“反了、反了……”威北候面上的肌肉不可控制地抽搐着,“你这个孽障,是回来造我的反的!?”
傅晚渔扬眉浅笑,居然悠悠道:“是又如何?”
明明是她的女儿,明明也没发怒,竟有着睥睨天下的威仪,让他如同面圣时一般,打心底生出畏惧。威北候的脑筋打了结,有些弄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以前不是好好儿的么?在内宅,傅晚渔分别与李氏、贾姨娘相安无事,历来如此。这次怎么就揪着贾姨娘不放了?
贾姨娘和傅晚莹哭哭啼啼走过来,前者也真豁得出去,径自跪倒在傅晚渔面前,哀求道:“大小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您好歹提点几句。”
“你这是做什么?”威北候现出痛惜之色,抬手去扶贾姨娘。
贾姨娘却一把推开他,“侯爷,错全在我,让大小姐给个准话,发落我便是了,可晚莹是无辜的,没必要为了我着急上火。”
傅晚莹并不规劝,反而跪倒在贾姨娘身侧,仰起脸,哀哀地望着傅晚渔,“大姐,是我想要去见外祖母,一早央求父亲,父亲同意了,也不知怎的就惹得你不悦了,你罚我吧。”
威北候痛心不已,望向傅晚渔的时候,立刻又恢复了暴躁的神色,“满意了没有?你还要她们怎么样?把你的人撤走,让她们去贾府!”摆出了无论如何都要为爱妾次女撑腰的架势。
傅晚渔听着他们一句人话都没有,生平第一次,想亲手赏人几个大耳瓜子。她总算是明白,身体原主的坏脾气是哪儿来的了。
她自是没动手,也不屑与他们理论,身法轻巧地移开两步,转身回房之际,语气清冷地道:“不干不净的东西,离我远着些。”
威北候脸色铁青地怒吼:“傅晚渔!”
傅晚渔心想气死你算了,因而又道:“我没闲情对牛弹琴。您再执迷不悟,可以与我动武。”语毕,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