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完了就不理我了是吗?”
头顶响起卫宴不悦的嗓音。
顾阿纤思及对方给予的帮助,心里更虚,“最近很忙。”她嚅嗫出几个字。
卫宴冷哼一声,“在家中摇着扇纳凉的确很忙。”
顾阿纤惊讶他怎么知道,微微睁大眼。
“我若想知道,什么都能知道。”卫宴淡淡道。
他沉默地看了一会儿装鹌鹑你的少女,突然道,“顾明蓉跟你说了什么?”
顾阿纤又是一惊,心下一动鼓起勇气反驳道,“你不是说你若想知道,什么都能知道吗?干吗还问我......”
卫宴微怔,转而失笑,眸光柔和了一些,“辩得不错,你很适合清谈。”
顾阿纤对于清谈只知道是名士之间对于玄学的辩论。她掠过这点,转而说道,“我还要去买盐。”
卫宴轻笑,“以前我每每遇见你,你都要买东西。怎么?看我好说话,劫富济贫吗?”
顾阿纤回过味来,知道对方调侃她总用他的钱买东西。脸颊飞红,“我有钱,我自己买。”
“哦,有钱了?那我的红豆糕什么时候兑现?”
顾阿纤知道他故意歪曲她的意思,有些无力道,“先用别的还你,将来再做红豆糕。”
“怎么还?”卫宴似乎看着对方主动跳进他挖的洞中,心情不错地问。
顾阿纤茫然地摇摇头。她只是说说,又不是真的要现在还?
“这样吧,我给你一个选择,”卫宴大方道,“你做我一日的婢女,我就放过你。”
“婢女?”
“嗯,”卫宴点点头,“我正要去赴约,走得太急没带婢女。想来想去,就你还欠我一些东西。”
是这样吗?顾阿纤轻轻打量他。不过就是服侍一日而已。她点点头同意下来。
卫宴似笑非笑,“可不要后悔。”
顾阿纤立刻后悔起来,难道不是她理解的那种婢女? 犊车出了建康一路向东驶去,驶过秦淮河朝青山奔去。
顾阿纤注视着奔流的河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宛如跳跃的金鱼。随着窗外景色越来越荒凉,她有些不安,看向卫宴,对方正闭目而歇。
犊车停在了青山脚下,半山腰上有条蜿蜒而下的溪水,是名人雅士曲水流觞的所在。即便不是上巳时节,建康的诗会饮宴也喜爱在这里举办,借山风溪水的清凉,带走夏日的暑热,十分畅快。
卫宴感到车停了下来,慢慢睁开眼,狭长的眼廓微微上挑,泻出极致的风情。他望向窗外,那里已然有不少车马驻足。眼波微转,他将目光投向顾阿纤,后者连忙错开目光。
卫宴从袖中取出一条白纱丢给顾阿纤,“把脸蒙上。”
“为何?”顾阿纤不解地拾起白纱。
卫宴轻笑,“如果你想将来被人认出曾做过我的婢女。”
我不想,我还想嫁人呢。顾阿纤连忙把纱巾展开叠了一下系在脑后。
她委委屈屈地从车上爬下。车夫将一个很大很厚重的提盒交给她。
顾阿纤接手的一刹那,双臂猛地往下一坠。
这都装了什么?
她努力往上拎。
卫宴率先朝山口的石阶走去,宽袖随之摆动,轻逸得如同清风。
他是潇洒的两袖清风,顾阿纤却步伐沉重,几步一歇。
“怎这样慢?等你爬上山恐饮宴都已结束百年了。”卫宴停下脚步回身看着她。
“哪有那么夸张......”顾阿纤喘着气。努力的把食盒上一个台阶,她也上一个台阶。
卫宴瞧在眼里,微微一笑。
“卫郎。”一个着秋香色飘逸纱袍的年轻郎君从下面扭了上来。傅粉施朱,弱风拂柳,神态如同年轻小娘子。
卫宴凝神看了他两眼,认出是太子詹士陈镐的次子陈淼。
“卫郎不记得我了?上月我们还一同喝酒来着。”陈淼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