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长_作者:商厉(7)

  

  任晖朗笑出声,他战功彪炳引人注目,在朝堂上若不学会察言观色,他人闲话一多麻烦定是不断。任氏一门多少人紫袍玉带,他看得多,听得更多,即便是选择从军,依旧躲不过官场中的繁文褥节,这小妮子瞧不起他,当他面就给他脸子看,还以为他看不出来,略施薄惩已是客气的了。“今日不与你说明,夏姑娘回去定是睡不著觉的了。第一、你刚刚说听闻我豪气逼人,心中想的只怕是‘飞扬跋扈,骄横乖戾’八字,任晖名声素来不好,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朝堂上还能装装君子,跟他们一起我从来是真性情。第二、你瞧不起我没甚大不了,但连著对海路和希诚摆架子,这点我瞧不惯。所以不管你刚才说了什麽,我都要找个理由给你难看的。第三、怎麽也不能占你一个姑娘家便宜,虽说看你也不像半杯即倒的闺阁弱质,但喝酒任晖一贯乐意奉陪,这样,你喝三杯,我喝三壶便是。小二,拿酒来!”

  

  林蓬拍手叫好,“晴弓,看总有人克得了你那傲气性子了吧!”范希诚好气又好笑,指著任晖直念叨;“平素说你大方,今日却与一弱女子过不去!”任晖不以为意,向晴弓拱了拱手,“任晖说话一贯直爽,夏姑娘莫怪。我还有事,就此告别。”说罢将小二拿来的三壶酒倒入大碗里一饮而尽,向众人挥挥手,三步做两步下楼去也。范锺苏等人早习惯任晖作风,自是不以为意,林蓬却担心晴弓心高气傲,任晖这麽当面冲她,她面上须下不来,解释道:“任晖位高事烦,拨冗吃个便饭已属不易,晴弓你莫有他想。”晴弓不语,只摇摇头,默默喝干了杯中酒,林蓬心下奇怪,不知她想些什麽,只当她女儿面薄,想是仍在生闷气,心下便有计较,只想著今个早些作罢,去南门逛个晚市、买些个女儿家喜爱的小玩意儿,总能逗她开颜,当即也不做声,只笑笑了事。

  

  而任晖急著走,却是要借著酒意上涌去尚书府找茬是也。

  

  

  

  本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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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回预告:第二章、南门市心念旧事,飞雪楼沈约赌闱

第二章

第二章、南门市心念旧事,飞雪楼沈约赌闱

越春有句话叫做“正阳坊的吃食,南门市的赌,怡情阁的姑娘,越莲湖的舞。”正阳坊一条青石大路上一多半都是食肆,越春城最出名的酒楼绿橙楼和洪春楼均位於斯,而这南门的特别之处却在於这是越春城内唯一不禁赌的一个区,故而赌场众多,是街头混混和放漂子钱的好去处。当然,你若是带了自家妹妹去耍子,那就只走完前街就好,那里多的是庙会上都没有的稀奇玩意儿,什麽泥人啊糖画啊不在话下,更不用说脂粉琳琅之物了。赌场之流则位於後街,且要到晚市过半方始营业。

当然,这是对待普通客人的。若你是熟客,则无时不可赌。白日里也尽可去地下赌场玩点小的。手头若是没有现银,全国通行的大兴钱庄在南门市有十二个时辰开业的小间,再不成,地下赌场里多的是放漂子钱的,尽在输急了眼的穷汉身边转悠,即便你身上只剩一条裤子,他也敢借你百把两银子再战。这种场子,有点身份的赌客是不去的,他们宁可一晚上多花一两二钱银子去飞雪楼吃酒看姑娘,喝那三壶吟酿,不仅因著飞雪楼是家老字号,更由於楼内一百廿八个看场子的大汉都是任卫东老爷子亲自训出的徒儿。赢要赢得放心,输也输得光棍。在这里,赌客可自选提现或是银票,大笔现金的话飞雪楼会遣专人护送,银票则是大兴、汇通、泰仁、广华四家任选,应国全境支取。若是输光了最後一个子儿,当晚的一两二钱银子权作路费奉还不算,早晚饭飞雪楼仍包了。

何况对於手气和脑子均不甚灵光的宫中贵人来说,在飞雪楼被当做羊牯蒙的机会也小。想在飞雪楼内出老千,得先瞒过任炜棠的一双鹰眼和那一百廿八个汉子。牌九桌中间吊了篮子,出过的牌尽数丢进去,逮著你出千,一次一根指头,二次便剁手。一层中堂设有金秤和小锤,楼内所有骰子均可上秤,若你还不放心,尽可锤开了看看是否灌铅,若有诈赌,飞雪楼十倍赔偿。当然前提是,一枚二钱,先买後砸。

最最重要的一点,飞雪楼有的是漂亮姑娘,若你怕一个控制不住将自家老婆输了出去,尽可在进场前订下一个当做最後一注,细腰长腿的美人儿押上桌,岂不美哉?

若要任晖想个沈约去处,管教他走遍了全城也想不到飞雪楼。但事情说来也巧,先前他在尚书府扑了个空,便想著干脆回家陪母亲,没想到还未进门,便撞见刚要出门看场子去的二叔。沈尚书的公子混迹赌场,底下人早有人来报,任炜棠起始只是吃惊,沈约并不涉足飞雪楼,他更爱去些地下场子,虽然不知他往日战绩如何,但这沈公子脑子似乎不大好使,不像个赚钱命,若是在任家地盘上输光了闹事,两家长辈面子上须不好看。然而进门是客,总不能因为是邻家小辈便赶将回去,任炜棠权衡再三,还是叮嘱手下把人看好了,必要时在桌子上插个自己人帮衬,莫要让他输太惨便是。既然见著任晖,任炜棠很自然地想著让侄子把人给弄回去。任晖四处寻不著人正一头晦气,这厢一听顿时大喜过望,当即谢了二叔便奔向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