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崔嵬面上的表情有隐隐的失望,严璟站起身也来到书案前,伸手指了指另一侧的画:“其实,我倒是觉得自己的画工要更强几分,不信你看看?”
崔嵬顺手拿起那几幅画,一张一张地看了过去,不住地点头,而后抬眼看向严璟:“那我可以从这里挑一幅吗?”崔嵬说完,莫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平日里他对这些其实并不感兴趣,但今日……他总想带点什么回去,带在身边。
那几幅画都是平日里练笔之作,严璟这人懒散又随性,心血来潮的时候提笔,几笔之后可能又突然没了兴致,草草结束,所以他心里清楚那几幅画都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但崔嵬却如此的买账,让他莫名地就涌起了几分羞赧,他低头捏了捏自己的手,开口道:“给我十日时间,我专门为你画上一幅更好的,如何?”
他也不知道更好是有多好,但最起码应该竭尽全力才配得上少年的喜欢。
崔嵬的眼睛亮了亮:“这样是不是太麻烦了?”
“不麻烦,就当是谢你送我良驹的心意,”严璟唇边隐隐带笑,“就画那两匹骏马,画好了我亲自送到你营中,可好?”
崔嵬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好。”
第四十一章
暮色将至, 整个戍军大营被绚烂的霞光所笼罩, 白日的喧嚣散尽,逐渐归于宁静。逢此时, 一骑穿破霞光绝尘而来, 直到营门前才停下, 跟着一个一身白衣的俊朗少年翻身下马。
守营的士兵立刻上前, 从少年手里接过马缰:“将军,您回来了!”
“嗯,”崔嵬朝着他点了点头,目光朝着营内看去, “今日营中一切可都如常?”
“回将军, 一切如常,有几位将军坐镇, 并无异常。”
“嗯。”崔嵬应声, 抬步正要向营中走去,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马蹄声,脚步微顿, 回过头便瞧见一个一身黑衣的年轻人骑着一匹通体黑色鬃毛的骏马朝着大营而来,直到营门前才勒住马,从上面翻身而下。
崔嵬双手环在胸前,歪着头看着眼前的人:“咱们符将军这是去了哪,如此匆忙地赶回来?”
“当然是有事要办, 还是将军吩咐的, 您难道忘了?”符越随口回道, 目光朝着崔嵬身上看了一眼,发现他环胸的手里正攥着一个卷轴,立刻伸过手去:“将军手里拿的是什么?新出的城防图吗?”
几乎是立刻,崔嵬将双手负在了身后:“不是,是我自己的东西。”话落,背转过身去,“时候不早了,别在营门前站着了。”
符越将自己的马交给守营的士兵,几步上前跟上崔嵬的脚步,顺手就去拉那个卷轴,口中还不住道:“不是城防图是什么,给我看看。”
崔嵬却好像早就料到了他的举动一般,向旁侧身,让开了他的手,同时抬手将那卷轴护在怀里:“待会进了帐中可以给你远远地看一眼,但是,不准伸手。”
符越从小跟崔嵬一起长大,两个人熟地像亲兄弟一般,可以自由出入对方营帐,也可以分享任何的东西,却从未见崔嵬这副模样,此刻不但不觉得生气,反而更勾出了几分好奇,一步上前环住了崔嵬的肩膀,一面向前走一面道:“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好东西,这么神秘?”
崔嵬侧头看了他一眼,不知想起什么,唇角向上勾了一下旋即又恢复如常:“反正天下地下独此一份,别人都没有。”
符越满不在乎地轻哼了一声:“我听人说今日一大早你便出门了,方才瞧那架势应该是也才回来吧,哎,说起来,你这段时日离开大营的次数可比以前多的多,每次都开开心心的回来,到底是去了什么好地方?”
现在并非战时,军中有诸位将军在,崔嵬这个主帅倒也不必日日守在营中。但是因为崔嵬生性不喜与人结交,离开营中也没有什么别的去处,过往大半空闲的时间也还是待在大营之中,就算偶尔去云州城里,也是与符越或者几位将军一起,像现在这样时不时的独自一人出门确实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也难怪符越会觉得好奇。
崔嵬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卷轴,另一只手抬起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小声道:“也没去什么地方,就是到云州城里随意转了转。”
只是每次转一圈之后,不知怎么就会到了瑞王府门口,既然到了,总要进去坐坐才不失礼。
其实数起来,这段时日也没有去过几次,而且有两次确确实实是有事要到云州城去,办完事之后才想着要去瑞王府瞧瞧,当然,主要还是想去看看那幅画到底画得如何了。
崔嵬长到这么大,还从未如此期待过一样东西,总怕当日严璟是一时兴起,又怕他会忘了此事。每次上门都想着打探一下进度,但见到严璟之后,却又不好真的问出口。就这样一日拖过一日,终于拖到了第十日,崔嵬甚至等不及严璟将画送到大营,一大早起来便进了城,直到将这画拿到手里,才觉得有那么一丁点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