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搬山境的宗师出手时海量天地元气带起的自然响动,与此同时,那道狂暴的气息却形成了一座真正的山砸了下来。
大量看不见的天地元气和枪上喷涌而出的黑色烟气和朵朵红火凝结成山的虚影,锁死了丁宁的任何一个闪躲的方位,这座山的力量远超莫萤修为的极限,因为莫萤的这一枪是撬杆。
一根撬杆,自然能够撬起原本根本不可能搬动的重量。
丁宁身上的衣衫猎猎作响。
巨大的阴影即将将他的衣衫和身体一起撕碎,碾压成粉。
他此时心情波动异常剧烈,然而他并未因此恐慌,只是顺着心意,将无比波动的心情,传递到了剑上。
他这一剑的剑式,便是重逢。
许多年后的重逢,恩怨情仇,尤其带着生死的重量,情绪便复杂到了极点。
那些流淌于剑身的束流剧烈的震动起来。
他手中握着的这柄浓烈而艳的剑,开始剧烈的震动。 剧烈而复杂的震动让这柄短剑上散发出数百道色彩不同的剑气,往上飞起,迎向从天空里砸落的山影。
一道道剑气冲向庞大的阴影,如烟花般不断在这山影底部绽放。
莫萤手中的魔龙枪开始震动,紧接着他的身体也开始震动。
他肃杀至极的眼眸深处瞬间被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复杂神色充斥。
他瞬间明白这震动并非来源于真正力量的碰撞,并非是丁宁这一剑的力量强大到了足以抵挡他的“魔龙撬山”,而是因为源自他的内心深处,他自己的情绪激荡。
对方这一道剑意所带的情绪,完美的传递到了他的感知和精神世界,影响到了他的内心。
在这一瞬间,他就像一柄飞剑被带离了轨道。
他不可避免的被感染,脑海之中甚至出现了许多相逢的画面,似乎这一柄刚刚才从他手中离开的剑,已经相隔了许多年才出现在他的眼眸,从而勾引了他第一次遭遇嫣心兰,第一次见到这柄“暖春”的画面。
那的确是一个很暖的春。
在南方的某片战场里,高低的土丘上绽放着无数金黄色的油菜花。
他提着一桶染血的绷带,穿过花田,在平常清洗这些布带的清澈溪水旁,有一名女子在洗脸。
那便是嫣心兰。
左侧和右侧的腰间,分别配着两柄剑,一柄是末花,一柄便是暖春。
嫣心兰和那些巴山剑场的剑师一样,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也如同一柄锋利到了极点的剑,然而她洗脸的姿态却和平常的女子不同,而且她明显感知到了他的到来,却依旧不改变洗脸的姿态,不紧不慢。
很多年后,他知道这是心定,同时也是她不为外人改变的倔强。
当他呆在当地,嫣心兰却只是不以为意的转头道:“听你走路时的步伐、呼吸和提这木桶时的施力,你应该是修了些黄崇剑院和白鹿书院的修行手段,学的杂,不是嫡传,但能够学到如此,已经算是奇才。”
他愣了很久,不知何心情,最终却是说了一句,“那您能教我么?”
她不置可否,最后还是教了。
漫天金黄的色彩,相逢的画面,让他心神震荡,出现了一瞬间的失神,甚至恍惚。
这对于丁宁而言,便已经足够。
一道剑影带着丁宁从山影下冲出,山影在他的身后落下,地面无声的炸裂,声音都来不及传出。
丁宁已经破了莫萤这一枪。
一片抑制不住的惊呼声随着被更多掀起的营帐如潮水般响起。
军营中那些修行者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不敢相信,世上竟能有人只是凭借以招破招,便无视力量的规则般破掉了这样的一击。
“这真是奇迹。”
莫萤深吸了一口气。
他眼眸中动荡的情绪尽去。
枪尖垂地,枪尖上残余的力量很轻易的破开地面传过来的震荡,很自然的去除了元气的波震对于他的身体和体内真元的任何不利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