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交错的符器交织成了一片钢铁的丛林,战斗里未完全消隐的元气在里面激荡,冲撞而激发出各种各样古怪的啸鸣,夹杂着浓厚的阴气流散,就像是一片鬼域。
这些巨舰中的强大符器和剑阵,尤其是其中走出的压倒性数量的宗师,在很短的时间里摧毁了这沿岸的反抗性力量,而巨舰里的军士和修行者,却是没有多少的死伤。
比起城墙,这些密集相拥的巨舰是更为坚硬的堡垒。
此时从这些巨舰里走出而登陆的人口数量是惊人的。
军士密集如云,每艘巨舰里有数千众,所有军士的数量超过十万众,其中有大量的修行者和来自齐的宗师的存在。
而且和现在末日景象的楚都相比,对比最为剧烈的是,这些巨舰中人登陆次序井然,不只是军队车马极其有序,而且还有完整的使团、吏官、礼官甚至侍女等队伍。
这种景象,完全就像是一个国的迁徙。
这名年轻人身穿着大齐王朝的官袍,是使团里最先登临陆上的数人之一,很显然是代表着齐的最重要官员之一。
只是他一只手是残疾的,即便是缩在衣袖里,都看起来极为古怪,甚至恶心。
和殊死抵抗相比,城中一些权贵的投降也极有效率。
很多地方巷战还在继续,有些平时隐世的平民修行者都已经出手和如狼似虎的秦军厮杀,然而一些由投降权贵组成的使团,却已经第一时间来到这城墙废墟之前。
这些投降派为首的代表是楚澄王和钟证。
前者按血统而言是骊陵君的哥哥之一,只是天生有些智障,在此之前,便是被安排在楚都乡下的一块封地养老,随意封了个王。
他在此时的作用显然只是作为一个表征,肥胖痴肿的脸上尽是受了惊吓的表情,头颅缩在衣领之间,根本连探头都不敢。
钟证是大楚王朝的相臣之一,朝堂里很有实权的权臣,同时也是骊陵君的门客,亲信之一。
他事实上才是这投降派的喉舌。
当看清城墙上这名年轻人的面容时,钟证的眼睛瞬间瞪大到了极点,满脸的不可思议。
因为他认识这名年轻人。
在不算很久之前的长陵,这名年轻人只是他们嘲讽和看不起的对象。
年轻人自然也认识他。
看着眼睛瞪大到极点的钟证,这名年轻人很柔和的笑了笑,道:“很久不见啊,钟兄。”
钟证迅速的垂下了头。
首先表现谦卑,其次他实在无法让这名年轻人看到自己脸上的阴晴变化。
“苏秦大人。”他深深的躬身行礼,说道。
“不必客气。”
苏秦淡淡的看着他,收敛了一切情绪,说道:“今后这楚的事情,还需钟兄帮扶。”
此时双方身份地位陡然有了这样的变化,钟证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必有过多的想法,我们都只不过是这江水里的一朵浪花。际遇的变化,只在于自己跟着的主人的强弱。”
苏秦的声音低了下来,低得只有他和钟证两个人才能听见,“然帝国的版图越大,很多地方就越是难以掌握。在这里你代表旧楚,我代表秦、齐。你和我就是这里的未来。”
钟证听出了苏秦话里的一些意思,身体里不由得生出一些震撼之意。
“一切悉听苏大人安排。”
钟证再次躬身行礼,然后轻声问道:“齐帝何以至此?”
这便是他的表态。
只要表明自己听从苏秦站在他的一边,他便能问这种很私密的,但是又最为让人困惑的问题。
一切自然是为了利益。
齐帝这种存在,不可能那么愚蠢,牺牲掉楚这样的盟友。
毕竟对于任何人而言,楚都是齐的盾牌。
而且就算楚灭,还有燕。
大齐王朝这样做,背叛的不只是大楚王朝,还有大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