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联摇了摇头,“我和夜策冷不一样。”
黑衫师爷也摇了摇头:“您和那人有过关系,而且既然您背叛了那人,圣上便也会觉得您有可能背叛他。所以他始终没有像信任两相和那十三个王侯一样信任您。所以您不要觉得只要为皇后做事便可高枕无忧,若真是按照她和那些贵人的想法,让夜司首光荣战死,为皇后和圣上夺得孤山剑藏,那夜司首此刻的路,便就是您的路。”
梁联面容不改,只是一时沉默不语。
“夜司首和白山水这样的人越少,长陵越是安定,您便越是不安全,所以您不能轻易让这样的人消失。您的立足根本,永远来自于您自身的强大,只要您足够强大,哪怕不能封侯,至少也可以在关外镇守一方。”
黑衫师爷缓缓抬起了头,缓慢而坚定地说道:“我们从关外的死人堆里爬出来……一个城死得只剩下我们两个的时候,我们都没有害怕。好不容易爬到现在这样的位置,已经死了那么多人,将军您难道反而怕了么?以往我们所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将自己的路掌握在自己的脚下,这本身便是您一直教我的事情。”
梁联沉默了许久。
秋风卷起演武场上的黄沙,笼在他和黑衫师爷的身上。
他的面容却反而变得温和,他点了点头,对着黑衫师爷道:“诺!” “他的运气可真是不错。”
观礼台上,顾惜春悠悠的出声。
已是正午。
在他们所有观礼的人的目光注视下,落在最后的丁宁终于进入了四条狼烟标示的区域。
在确定自己已经进入标示区域的瞬间,丁宁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坐在了地上,卸下了背着的肉条,然后靠在一株小树上,剧烈的喘息着。
从他肌肤上沁出的汗水,顷刻间便将他的衣衫浸湿。
这次顾惜春认为自己的话同样公允,因为哪怕只要沿途再多遭遇一两头这样的披甲蜥,丁宁便应该无法及时赶到而被淘汰。
然而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他感觉到周围的目光都有些莫名的冰冷。
他微微的蹙了蹙眉头,很快想明白了周围的人为什么有这样的情绪,但是他却只是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弱者的努力和不放弃的确可以换取很多人的欣赏和同情,只可惜往往最后的结果不会有什么改变。
白羊洞和青藤剑院在此时只有三分之一的人成功到达指定的区域,三分之二的人都在祭剑峡谷的入口处到这一段的路途里被淘汰了,这在他看来,白羊洞和青藤剑院的整体实力和他们的影山剑窟相比,也实在太弱了一些。
薛忘虚此刻坐在一侧观礼台边缘的一张垫着软垫的藤椅上,眼睛半睁半闭似乎快要睡着。
若是他此刻能够知道顾惜春脑海里的想法,他一定持反对意见。
因为一个宗门的强大与否,绝对不是由三境四境甚至五境的修行者数量的多少来决定的,而始终是由那个宗门最顶端的修行者所决定的。
有时候真正的强者,一名便足够。
秋风寒,汗湿重衫便容易更加耗费体力,尤其容易患病。
但丁宁的表现依旧让观礼台上的绝大多数人尊敬。
他在一阵剧烈的喘息过后,便开始设法生火。
他准备了足够干燥的枯叶和枯枝,并将一团干草揉成了絮状,直接用手中的剑在石上磕击出一蓬蓬的火星。
引燃了絮状的干草之后,他不停的吹着气,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将火燃烧得很旺。
火燃烧得旺,便足够温暖,而且几乎没有烟气升腾。
切断了数根青藤之后,他脱下了湿透的袍服,挑起来烤着,与此同时,他将那两块对于他而言显得有些沉重的肉条也叉在火上烤了起来。
青藤剑院的一些杂役此时也已经做好了饭食,一个个装着许多食盒的藤制提蓝在靠近观礼台的山道上摆开,此时祭剑峡谷中的画面也开始显得平静,很多学生甚至开始藏匿起来,休憩补充体力。本来许多观礼的学生已经起了去用餐的念头,然而也就在此时,数声惊呼响起,所以原本正要通过藤桥走向山道的人全部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