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郑袖一死,便是平日里臆想和取乐的谈资都没有了,就像是平时的某个重要节目,今后再不会有。
某个部落王恼怒的摔碎了自己最喜爱的酒杯。
某个部落王烧了一套准备入长陵时穿的锦衣。
……
很多王宫的气氛都很冷,都很诡异。
然而气氛最冷,最诡异的自然是长陵的皇宫。
元武皇帝在受伤之后离开港口,却并未回长陵的秦皇宫,而是直接到了骊山下新建的阿房皇宫。
那里的皇宫的确很新,很壮观,规模更大。
一些官邸机构也在陆续的朝着那边搬迁。
然而至少在此之前,根本未有旨意说要废长陵皇宫。
绝大多数宫人还依旧在长陵皇宫。
所以这便是两边冷清。
两边皇宫里的人都很少。
都很像是一座死城,死气森森。
在天下的王里,最耐人寻味的自然是元武此时的心情。
但除了元武,又有谁能知道他此时的情绪?
……
元武在阿房宫最深处的一间寝宫里。
他这间寝宫里所有的用具都是用一种奇异的黑玉所做,即便床榻上铺着世间最柔软的垫子,但对于此时的元武而言,却依旧太过坚硬。
他这时很疲惫,和势均力敌的对手战斗,太过消耗精气神,这一战对于他心神的损耗更甚于鹿山会盟时。
他最需要的应当是休息,然而他却无法入睡。
任何姿势都不能安寝。
他受伤的臂膀搁在床榻软垫上,不敢有任何的动作,但即便如此。那种痛楚依旧让他的身体不断的轻颤。
骨骼碎裂,经络震碎,便很难养。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只能静卧。
但在他的感知里,最痛苦的却是来自于流淌在他体内的真元之中。
对于他这样的修行者而言,真元就是提供他浑身养分的气血,在无数年的修行过程中,融汇天地灵气精华,不断祛除杂质,不断凝练,不断变化,流淌在他体内的真元,早已经是世间最佳的灵药,而且是最适合他自身的灵药。
这些灵药促进他身体机能的不断增强,让他拥有更旺盛的精力,甚至不断激发他的潜力。
然而现在流淌在他体内的真元已经不是这样。
郑袖和他战斗时突然引动了那些连他都不能察觉的星辰元气,即便在外人看来,他将那些星芒一次性全部逼出了身体。
然而元气力量和实质的杂质有着本质区别。
就如刺入体内的无数牛毛钢针可以轻易的拔除,但是许多修行者修行的过程中,借以快速提升灵气的一些药物的药性早已和血液融合,根本无法分彼此而难以拔除一样。
他体内的真元、气海,经过这些星辰元气行走,照耀,渗透的所有地方,都已经变得和完全不一样。
在他现在的感知里,他的真元让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
陌生便是不利。
即便真元力量丝毫不减,但流淌在他体内的真元,却就像是慢性的毒药。
这是真正的藕断丝连,纠缠不尽……郑袖虽然死了,但是属于她的那份独有的力量,她的元气力量,还在不断的侵蚀着他的身体和意志,包括他的信心。
就连将郑袖的影子从脑海之中剥离都是不能。
“太歹毒!”
他无端的歇斯底里般恼怒起来,面容扭曲,在无他人的寝宫里,低声而凄厉的骂出了声。
他自己都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
而在他的脑海深处,却似乎有一个郑袖活灵活现的站立着,在对着他鄙夷的笑,在嘲讽他,那些灵莲子本来就是属于她一个人,本来就是他自己想要服用。
在郑袖嘲讽的声音里,还有最清晰和最多响起的一句便是,“你的修为从今天开始,只会低落而不会再上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