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偏要宠她_作者:纪开怀(98)

2019-12-11 纪开怀

    她不高兴了:“你都要走了,还要管我这些。”

    少年笑若春风:“我只是暂时离开,又不是不管你了。”

    很快又是几年过去。十四岁的她跪在父亲的病榻前,泣不成声。弥留之际,父亲艰难地说出最后的嘱托:“书院乃我一生心血所寄,就交给你们了。阿润,你要照顾好朝朝。”

    已经及冠的他气韵越发沉静,丰神秀姿,皎皎如玉树琼枝,红着眼睛郑重承诺:“恩师放心。”

    父亲的唇边现出一丝笑意:“只是委屈你了。入我家门为婿,终身不得出仕。”

    他望向哭得几欲晕厥的她,目光柔软:“恩师待我有再造之恩,留在书院很好,照顾大姑娘亦是我所愿,何谈委屈不委屈?”

    言犹在耳,却物是人非。

    她悠悠醒转,摸到了眼角的湿润。一时间,前尘往事尽上心头。

    姜润是父亲收养的孤儿,聪明俊秀,天资不凡,因行事稳重,面面俱到,被父亲安排照顾当时才五岁,失去母亲的她。

    姜润对她,永远有无尽的耐心,无限的温柔。他陪她读书写字,骑马射箭,春日踏青,夏日采菱,秋日赏枫,冬日玩雪,很快让她从母亲离去的惶恐和痛苦中恢复了过来,成为了她十四岁之前的人生中最最重要的人。

    后来她才知道,因她是家中独女,父亲早就和祖父他们商量好了,要将她留在家中,招赘夫婿。姜润就是他们千挑万选,看中的人。

    十四岁那年,父亲离世,临终前,将事情挑明,把书院和她一并托付给了姜润。

    她没有想到,姜润其实是不愿意的。

    父亲热孝刚过,陆沅沅和窦瑾几个约了来她家中看她。结果不知怎的,陆沅沅落了水,姜润跳下水,将浑身湿透的陆沅沅抱了上来。

    她赶过去时,恰好对上姜润望向她,复杂难辨的眼神。

    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为了陆沅沅的名声,姜润以父亲弟子的身份和陆家定了亲,和她的亲事无疾而终。

    谁也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先是哭得天崩地裂,准备离家出走散心,接着大病一场,凶险异常,几乎从鬼门关前兜了一圈。赵旦救回了她,也在之后成为了她的未婚夫君。

    从此,再没人敢在她面前提姜润和陆沅沅的名字。

    直到今天,她才再度从窦瑾口中听到这两个名字。没想到,陆沅沅竟已和她天人永隔。

    朝朝心中唏嘘,出神许久:她其实并不怪陆沅沅,甚至有些可怜她。

    起身后,她懒洋洋的什么都不想做,索性提早回太极殿西堂。

    青花瓷缸中,几株睡莲开了,锦鲤悠哉悠哉地摆着尾,金灿灿,红艳艳,衬着碧绿的莲叶,粉色的花朵,雪白的瓷缸,煞是好看。

    吹墨正带着几个小宫女摘凤仙花,准备用来染蔻丹。水晶盘中,一朵朵或大红,或粉紫,或粉红的凤仙娇艳动人。

    朝朝看得有趣,问吹墨讨了剪子,挽起袖子也帮忙摘花。日渐西斜,她额头薄薄出了一层香汗,正要停手。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皇后娘娘好雅兴!”

    朝朝回头,看到后面不知何时多了一头戴貂蝉冠,身穿圆领绛纱袍,腰围玉带,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朝朝微讶:“阁下是?”

    那人脸色阴沉,眼眶发红,闻言嗤道:“皇后娘娘贵人多忘事,连本王都不认得了。不过也是,皇后娘娘连从前的夫君都忘了,做出以弟媳身份事兄之事,难怪旧人全不识得了。”

    四周的宫人脸色全变了,低下头瑟瑟发抖。

    笼烟凑前一步,附耳低语道:“这是郑王。好像是听说陛下大赦天下,来求陛下赦免前世子和庶人长禧,陛下未允。”

    原来是当初到花家找茬,结果却被废的郑王世子与长禧郡主的父亲郑王。郑王乃承平帝幼弟,素受宠爱,养成了口无遮拦,无法无天的跋扈脾气。

    这是在赵韧那里受了挫,到她这里来找补了?可他大概忘了,如今已不是承平朝。没有人再会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