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_作者:歆舒(112)

2019-12-13 歆舒

    皇帝眉头轻挑,嘴角微微弧起,自是有些戏谑玩味之意看向锦葵, “芝姌, 你是皇后贴身侍女, 在坤宁宫其身份不亚于锦葵, 说的话自然有些分量,这里面的轻重你可要晓得,你只需尽实地说,万不可有偏颇之论。”

    芝姌连大气也不敢出,诺诺应答,“万岁爷放心,奴才不敢诳言,只把自己知道的原本说了, 便也是做奴才的本分了。”

    皇帝从袖管里抻出一张供词, 一壁将之卷开,一壁问道, “这上面所说是你亲眼所见,若辨认一个人是否称慌,只需再把所说经过复述一遍就是,不是朕有心疑你,此事关乎中宫, 不得不谨慎阿。”

    芝姌说声是,便依依回忆道:“那日皇后身边的品嘉姑姑交代奴才在经过四执库的甬道上候人,若见来人是毓秀只需托说自借金线事宜,其余便不教奴才多闻多看。当日奴才便依着品嘉姑姑所说待在那里候着,先头看见雪梅姑姑急匆匆地走了过去,后面又紧跟着锦葵,叫奴才惊讶的是,她二人穿着打扮竟如出一辙,奴才心里也只是迟疑了些,还未待多想,就见着毓秀也急匆匆地跟着追来,奴才按着皇后娘娘说的,上去问她借金线做些葫芦活计拿出宫换钱,毓秀好似心不在焉,胡乱的便答应了下来,要知道她素日可是最珍贵那些金线的,并不随意借给旁人,奴才见她答应了下来,便放了她,见毓秀顺着拐角的夹道一路疾驰便没了人影。”芝姌顿了顿,咽咽口水继续道:“听闻在审雪梅姑姑时,毓秀见她与查昆私相授受,奴才猜想那一日锦葵与雪梅姑姑在扮相上所差无几,或许...是皇后娘娘派了锦葵什么紧要的差事,赶巧叫奴才混看了也是有的。”

    锦葵身子打着哆嗦很是怨愤,心火憋得都快炸了,干瘦着一张铁青脸扭曲得很是狰狞,眼睛也凹进去了,红红得一双眸子火焰似的欲要吞人,“你这刹才,小蹄子!我们当奴才的连骨头渣儿都是主子娘娘的,再说娘娘平日对你不薄啊——为何信口开河平白污蔑?你一口一句娘娘身边的品嘉姑姑,又是娘娘派的差,口口声声引人入胜的本事造诣极高呵,难道就不怕遭报应么!”

    “报应?试问我芝姌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今儿不过是把我所见所闻,一路经历过来的呈情与皇上,这又有什么过错呢?”她支着身子侧目看她,“若论起报应之事,记得去年坤宁宫里大宫女安菀是如何无故惨死投井?那尸体打捞上来面目全非,臃肿得没了人样,但我只认得她那手腕间的朱砂痣,一领破草席盖着她,手里死死攥着一片撕碎的青湖色锦缎衣料,自那时起她的魂便无所依凭,亡魂冤业啊!弄得阖宫上下人人自危。我到要问一问了,你素爱穿那件青湖色的衣裳,怎么事发之后便就不见你穿出来了呢?”

    锦葵当下凝噎,支支吾吾觳觫极了,两只手狠狠得捂着自己的耳朵,“安菀——不,不许你提她!无凭无据为何又牵扯她?什么报应不报应?我活得好好地哪来的报应!不不不,不要——别再说了——”

    芝姌并不听她的,仍是自说自话,向锦葵身后一指,“难道没有报应么?呵——你回头瞧瞧,安菀就站在你身后预备着勾你的魂儿陪她下阴曹地府呢。”

    话声儿落地,锦葵周身只觉冷飕飕得寒毛起栗,不禁扭着脖子向后觑了一眼,藕荷色的春绸丝绵袄裙,青缎子沿边的裙裾,灰冷冷垂一只右手并吊着青湖色碎衣片子飘飘欲坠,听那头顶上,是女子呵气的声儿,“赫赫......锦葵,还我命来——”

    锦葵俩眼一抹,屁滚尿开地连爬带哭,唔一声中邪似的疯癫,“荌菀不是我要害你,偏你是淑妃派来的眼线,皇后怎能容你?您别——你别过来,啊哈——”

    她说一回,哭一回,爬在地上发魔,迭声叫嚷着,“不是我算计你,是皇后——皇后害得你!所有的一切都是皇后主谋,冤有头债有主,你来蛮缠我又有何用?你去坤宁宫找皇后去罢,快去——找皇后算总账去!”

    皇帝看着锦葵不禁摇了摇头,一脸阴郁之情,邪魅一恸竟发了苦笑,站起身打么打么袍子上的尘屑,拂袖便要打撒手。

    苏逸堂心中不解,蹙着眉意兴阑珊地,“主子这就要回去?雪梅姑娘的事也不再问问了么?”

    “不必问了,有她那句‘所有的一切都是皇后主谋’便足够了。”皇帝邪魅一笑,“今儿斓茵作兴,扮得倒有些纯真似本的鬼味儿,也叫她撤了吧,狗急能跳墙,疯子癫了就能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