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_作者:歆舒(138)

2019-12-13 歆舒

    皇帝觉着在理,连连颔首,梁九功见皇帝再无吩咐便依依退行,只是不知皇帝又想起了什么,忙说慢着,问他道:“花菍那丫头出嫁了不能跟着入宫,如今伴着懿妃的侍女是哪个?”

    梁九功答:“听说,是从裕亲王府邸挑出来的丫头,已随在懿主儿身边有些年头了。”

    皇帝闲适地摸了摸拇指上的蟠龙祥云扳指,“底细查清了么?”

    梁九功斟酌道:“身家倒还清白,可没进裕王府邸之前,一直跟着养父街头卖艺为活,自是有些上不得台面的三脚猫功夫,想是裕王担心懿主儿在宫里头吃瘪,有这么个丫头在身边也是防患于未然。”

    皇帝的剑眉舒扬无比,这会儿拧成了黑毛虫,曲里拐弯的看上去就知道心思不大顺意了,“派个人,打量着那丫头,将她的底儿弄得再清白些,一介武夫的闺女,还是容易被人拿了凖头,没得让她给懿妃招祸,不如将那丫头的名字也一并改了,就叫...夕嘉罢。”

    梁九功口嗻一声,呆头呆脑仍等着皇帝的吩咐,二人面面相觑,也不知皇上到底吩咐完没有,皇帝乜眼瞧他,一挥手拍他的帽檐,“愣着干甚?还不下去办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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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沉垂,一弯勾月冰轮似的弦挂天华,沿着东一长街由乾清宫渐远渐近传来皇帝的轿撵仪仗之声,惠庶妃闻声踅身看着皇帝法驾入了承乾宫,眼前的宫灯昏黄且暧昧,一霎照在她的脸上曜亮了凝脂如玉的愁容。

    成庶妃偏着头朝承乾宫方向纳罕道:“真是稀罕儿景,向列头遭侍寝的宫妃合该由凤鸾春恩车送去侍寝,咱们皇上五迷三道了还是怎的?竟巴巴的跑去承乾宫见那懿妃。”

    敬庶妃侧目而视,指尖捻着帕子沾了沾嘴角,“承乾、承乾......取顺承乾天圣意,自然这懿妃大有来头,她是佟国维的嫡女,更是咱们皇上嫡嫡亲的表妹。莫说是佟国维有意进女,此佳人善舞,弹琴鼓瑟无所不能。听外头捎话的太监说起,皇上当日见此女一身翩翩白鸠羽裳,影含拂袖,舞得一双好长剑,身段凌云似白雀呈瑞,舞姿曼妙浮游太清一般。”

    她不禁掩着帕子看向惠庶妃,啧啧连声,“姐姐你说——像咱们宫里的女人都板正惯了的,谁能有这样本事妖妖调调的狐媚?许是皇上嫌烦了咱们胶柱鼓瑟的劲儿,偏又去图个新鲜的了。”

    成庶妃却在一旁冷笑腹诽,‘说起狐媚子还是你敬庶妃令人刮目,平素还不是你整日介拉着皇上在自个儿宫里狐媚子似的弹词唱曲儿。’想到这里,心中不禁要出一口恶气,噎噎她的气焰,“妹妹只知其大有来头,却不知皇上对她究竟有多钟爱,懿妃原名月心,皇上待她可是一见倾心,说什么‘一月在天,影含众水。只如双剑峰头月,何似芙蓉溪上月......’听闻,这是皇上见她时所吟诵的诗词,后来皇上便又说‘若要做朕的女人,应须金花紫诰享誉阖宫’,于是便将月心改成了天心,言外之意情根深种,是朕之所向,心之所系,这封号麻...自然是极好的嘉兹懿德的‘懿’字。”

    安常在在一旁附和道:“承乾宫与翊坤宫齐名,想来皇上把承乾宫拨给那位懿妃,是想与翊坤宫那位分庭抗礼了?”

    “当年如花美眷,今日似水流年,不过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罢了,你们在这儿闲磕打牙的说嘴,究竟是拈酸吃醋,好大一股痴味儿,心里头怄不怄?若怄,关起宫门自个儿怄去,本宫便不奉陪了。”惠庶妃一壁说,一壁搭着婉沛缓缓地进了钟粹宫,“一霎好风生翠幕,几回疏雨滴圆荷,酒醒人散得愁多...各自且都散了罢。”

    敬庶妃站在钟粹宫门前目送着惠庶妃进了殿内,一甩头唬生生的对成庶妃及安常在说,“偏她翩若惊鸿学洛神,总有一日能教咱们见着,我倒要瞧瞧她究竟是个倾国倾城的西施还是个惯会效颦的东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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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戊时三刻,承乾宫东庑阁,幔帐帷幕依着第次迤逦的灯烛熹微而去,幔帐之内左右两边放了紫檀龙凤云纹炕几一对,上放两盏囍字掐丝珐琅烛台,盈盈双喜花烛焰明相映,香生帐暖内雪梅回首摸了摸红缎绣底子孙万代半金喜字锦被,衾塌正中放一八宝金瓶,内有珍珠、宝石、金钱、银钱、金如意、银如意、金钱八宝、金银米五谷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