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昭蹙着眉,这位在谢凝的故事里,一生孤苦最终驻守北地的程大将军,在她谢昭昭的故事里,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呢?
吁——吁——
清越的哨声响起,片刻之后,便有一只墨色的鸽子落在了谢昭昭的窗边。鸽子长得有些肥,转着圆溜溜的红眼睛,不停的在她面前咕咕咕。
谢昭昭:……
这只玄鹰,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可不管怎样,这既是钟国公亲自交到她手上的玄鹰令,是钟家的底牌,谢昭昭便相信,它一定能帮她查清楚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她将提前写好的小纸条卷好,塞进鸽子脚上绑着的细长小管里,“玄鹰,去吧。”
那鸽子仿佛能听懂她的话,又咕咕了两声,展开翅膀,转身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玄鹰很快就带回了消息, 让谢昭昭诧异的是, 程寻在离京之前, 曾去了京郊报国寺。而那一日, 明太妃也刚好去了报国寺上香。这两人之间,可有关系?若没有,是不是也太巧了。此外, 送来的消息还说,那日在元澜江上,并非只有一路截杀的人马。
这也是谢昭昭这些天一直惶惑的事情,十万担粮草,由钟景祺带领长平军数千部众押送,又怎会折在那数十人的狙杀队伍手里?
谢昭昭将玄鹰带回来的消息烧掉。程寻离开报国寺后便直奔西北, 便说明在报国寺的时候,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至于明太妃……
“碧荷柳絮,替本宫梳妆更衣。”
见谢昭昭绷着脸, 一副要找什么人算账的模样, 碧荷心里直打鼓。自打从国公府回来,自家娘娘倒是不再为钟将军的事情伤心了,可这才更叫人担心。她取来一件素净的衣裙, “娘娘这是要去哪?”
谢昭昭瞥了眼那衣裙,“换件颜色鲜亮的吧,再带些年节需要的东西,咱们去明毓宫, 瞧瞧太妃娘娘。”
换上一身海棠色宫装,谢昭昭便带着碧荷柳絮和朝华宫的一众宫人,乘着步辇浩浩荡荡的往明毓宫去了。
步辇刚刚行至明毓宫外,便听到里面一阵呼天抢地的哭喊声。
“娘娘!求娘娘饶命!宝莲只是年纪小,不懂事,断没有这个胆子敢忤逆娘娘!”宝英的哭喊着求饶,又有小丫头凄厉的声音传出。
谢昭昭皱眉,自步辇上下来,“碧荷,去瞧瞧,发生了何事。”
随着内侍一声“贵妃娘娘驾到”,明毓宫的宫门从外面被撞开。谢昭昭一眼便看到了被几个粗使宫人架着的小宫女。那小宫女一张脸刷白,身上血迹斑斑,已然奄奄一息。她身边立着个老姑姑,手中持着把铁刷,尖利的铁刷上,全是血色。
谢昭昭当即便捂着嘴巴呕了起来。梳洗之刑,她从前只在书中听说,却不想真的有人会将此用在活人身上。
她来的突然,明毓宫上上下下忽然慌了手脚。只明太妃端坐在殿前空地的太师椅上,笑得有些瘆人。
“娘娘!贵妃娘娘仁慈,求娘娘救救宝莲!”宝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匍匐到谢昭昭脚边,“娘娘……求求您发发慈悲,救救宝莲……”
谢昭昭压下胸中的翻江倒海,抬眼去看明太妃,“太妃,不知这宫女犯了何罪,要被施以这般的酷刑?”
她既有统驭六宫之责,便决不允许有人在大周的后宫行这等惨绝人寰的酷刑。即便是先帝的宠妃,萧淮敬重的太妃也不行。
“不过是个背主的下作东西,谢贵妃犯不着为她开口。”明太妃倚在椅中,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反倒是又慈眉善目的劝导起谢昭昭了,“贵妃如今怀有龙嗣,不该见这血光,还是小心照料身子才是。”
“娘娘,没有,宝莲没有背主。”宝英依旧扯着谢昭昭的衣裙,“求娘娘为奴婢做主,救救宝莲。”
“混账东西!”明太妃忽的一变脸,看向谢昭昭脚边的宝英,“本宫素来待你不薄,是连你也要忤逆本宫了吗!”
忤逆明太妃,宝英自是不敢。可她们姐妹相依为命多年,若今日宝莲惨死,她大抵也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