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昭立在缸边,伸手去逗弄水中的游鱼,心里却在琢磨另外一件事。当初如果她没有因为柳絮而责罚了冯婕妤,那么在明太妃寿宴上,那个企图用阴寿嫁祸她的人,会不会就不是平氏?平氏一个没有被召幸过的宫人,怎么就这般大胆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敢同宠妃叫板?
或许……从一开始,平氏便是报了必死之心!
谢昭昭蓦地瞳孔萎缩。她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原因,竟然能让一个母亲带着未出世的孩子一起赴死?
平氏的背后必然有一个人,这个人要么握着她的把柄,要么对她许以重利。但不管是哪一种,这个人都肯定是冲她谢昭昭来的。不将此人揪出来,只怕是寝食难安。
谢昭昭将柳絮叫到身边,在她耳边低语。
“娘娘当真要这么做?”听了谢昭昭的吩咐,柳絮微讶。
谢昭昭点头,“如今敌暗我明,既然这样,不如就把这池水搅混。”
她顿了顿,细白的指尖在缸中搅出一圈涟漪,“毕竟……混水里,才好摸鱼。” 最近几日, 谢昭昭时常守在她的菜地边。地里的小白菜已经长了有半尺多高, 再过一段时间, 就可以收割了。不过, 最近几天雨水多,谢昭昭担心小白菜烂根,有事没事就去瞧瞧, 照料的愈发细致。
就在谢昭昭忙着种菜的时候,后宫里一则关于平氏的消息不胫而走,渐渐传得满城风雨。说是谢贵妃不顾皇上口谕,公然违抗圣旨,竟将平氏秘密处死了。
“娘娘,您是不知道, 如今这话越传越离谱, 简直要传成个话本子了。”碧荷站在菜地边上,忿忿的绞着帕子。
谢昭昭从菜地里抬起头,见小丫头已经气得将最喜欢的一块帕子绞的不成样子, 一边除草, 一边笑眯眯的的开口询问,“这是怎么了?谁招惹了咱们碧荷姑姑,说出来, 本宫替你出气!”
“娘娘!”碧荷跺脚,“您当真就不着急么!”
“急什么?”谢昭昭垂眼,依旧是副不上心的样子。
碧荷皱着张娃娃脸,刚想开口, 又制住了。抱怨生气是一回事,当真把哪些传言说给自己娘娘听,却是另外一回事。她咬了咬唇,“算了,不说也罢,说出来,反倒是污了娘娘耳朵。”
谢昭昭没心没肺的笑笑,索性一屁股坐在了菜地边,又拍了拍身边的空地儿,“来,坐下说,反正闲来无事,就当打发时间了。”
坐是不敢坐的,碧荷干脆蹲在谢昭昭脚边,犹豫了一下才吞吞吐吐开口,“奴婢……奴婢听说,说这平氏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是龙种。”
小丫头声音压得很低,说完龙种两个字,还十分警惕的望了望四周。谢昭昭挑眉,她当初让柳絮放出话,说贵妃娘娘秘密处置了平氏。可如今看来,这皇宫里的人脑洞才大,连皇帝都敢编排了,当真是胆大包天。
碧荷见自家娘娘没有动怒,又愤愤不平的小声道,“也不知是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是娘娘忌惮这孩子,才将人处置了。”
啧,编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处死宫妃事小,谋害皇嗣可就是大罪了。若是宗室那帮老头子再搅合进来,说不定她这个新鲜出炉的贵妃很快就要凉凉。
谢昭昭正想着,便有宫人来通传,说是丽妃娘娘来了,正在前殿候着。
丽妃?
谢昭昭挑眉,唇角微翘,没想到第一个来的,居然是丽妃。
——
这段时间,因为常常去谏言堂,谢昭昭索性称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丽妃几次来问安都给回绝了。这会儿再瞧见人,却觉得多日不见,这位丽妃娘娘似乎又丰腴了不少。
眼下,丽妃一身桃色宫装,胸口处绣着大团大团盛开的木芙蓉,眉眼之间的颜色也更为艳丽。
“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见谢昭昭走近,丽妃屈膝问安,若说往日两人以姐妹相称,如今谢昭昭封了贵妃,她自然也是知道分寸的。
谢昭昭却端出一个亲厚的笑,连忙将人扶住,“丽妃妹妹这是做什么,几日不见,便连声姐姐都不愿意叫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