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太傅,”石昆山突然开口,朝旁边使了个眼色,侍卫立刻把狱卒都赶出去了,紧紧的带上门守在门外,石昆山眼神复杂:“下官敢问,您所言的四十年前之事,可是苏秦仪大人科考案?”
“是,现在还有人记得啊…”文太傅叹口气:“我以为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可能给下官详细说说?下官遍查案宗,都查不到当年的详细情况,只是一笔带过,详细的卷宗在十几年前就被大理寺火灾烧毁。”石昆山皱眉:“下官觉的,今日太傅之案和当年的苏大人之案有相似之处,而且…当年实在离奇,就和今日您入狱一样。”
“当年的事情啊,”文太傅目光飘远:“四十三年前,苏大人在京城…可是传奇人物啊,寒门出身却天资过人,弱冠登第位列三公,三篇论策博得天下观…天下学子,皆以拜入苏府为荣…”
“是什么时候…对了,先帝十六年的殿试,有人告发他私通考生,证据确凿,他被打入死牢,然后在他家,有找出他和北戎王的私信,可以看出他们交情不浅,当时我南朝与北戎水火不相容,皇上一怒之下,将他退出午门问斩,一家大小打入贱籍。”文太傅叹口气:“可怜了他满门的老小啊。”
“他可有后人?”
文太傅眼中悲哀愈加深沉:“两个幼儿,一个死了,一个…失踪了。”说着,他说不下去了。
“太傅…您直言就好。”石昆山眼神幽深起来:“下官听说您和苏大人交好…可是真的?”
“是啊,”文太傅陷入沉思。
“那…下官有一事不明。苏大人的遗子,难道您就没有寻访过吗?”石昆山淡淡开口:“还是说,您找到了,然后不动声色的护在了身边?”
文太傅身子一僵,石昆山继续:“您一生公正无私风光霁月,唯一的污点,就是单轻舟。”
“一个地痞流氓,何故能得到您的青眼?蒙您接回家,还娶到了您女儿,京城的出名的大家闺秀。”
“这其中端底,太傅心知肚明吧。” 文太傅叹口气:“石大人果然聪明。现在老朽身上的罪名已经够多了, 不差再加一个私藏罪人之罪了。”
石昆山连忙解释:“下官并无问罪告发之意, 只是想查明真相, 毕竟四十年前的事情与今日之事,相似甚多,下官一向仰慕太傅人品, 想还太傅一个公道。”
“多谢石大人了。”文太傅叹口气,转回视线,就看见耶溪含着泪拿着她的小手帕,在给莲曳擦脸上的血, 一只血污不堪的手和一只纤纤玉手紧紧的交握在一起,难分难离。
文太傅:“……”
突然想棒打鸳鸯。
邱公公噗嗤一笑,暗暗为干儿子叫好。
耶溪突然感觉有人看她,一回头, 三道视线一齐注视着自己,她讪讪的放开手, 手上沾了血污, 莲曳轻轻的拿起手绢, 一下子抓住她手不放,替她擦干净。
文太傅:“……”
更想棒打鸳鸯了。
耶溪不好意思的低了头, 气氛太尴尬,她稀里糊涂开口:“我爹…是那个苏大人的后代啊, 那他原来叫什么?”
石昆山看了一眼莲曳:“下官查了苏家家谱,苏秦仪大人两个儿子,死的一个叫苏怀远, 失踪的,叫苏濯清。”
耶溪和莲曳同时一愣,对视一眼。
莲曳的表字,就是濯清。
文太傅也皱了眉,但是很快就松开了,邱公公低头沉思,石昆山不动声色:“下官想,此事还是彻查比较好,打扰两位了。”
“麻烦石大人了。”
耶溪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莲曳一下子推了出去,匆匆的看他一眼,他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恐不安,反而异常的镇静,只是看向她时,眸中带着丝丝缕缕的缠绵之意。
石昆山扶住被推出来的耶溪,耶溪看他一眼,语气坚定:“石大人,您带我再去见皇上一面,当年的事情如果是真的,还请皇上一同彻查!”
“好。”石昆山说着,带她去了养心殿,皇上看见耶溪来,面色稍霁,但语气依旧不好:“什么事?看完就早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