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殿下,许娘娘的棺椁未曾下葬。”
“为何?”
“是这样的,殿下,皇后仁德,说许娘娘虽然身份稍低为嫔,不配为皇帝百年之后陪葬皇陵,但是她毕竟生下了皇子,所以当时下棺的时候,皇后曾经力主为许娘娘增加下葬的规格。”
“那我…许娘娘如何下葬的?”
“皇后坚持之下,是按皇贵妃的规格来的,凤冠霞帔不说,整个棺材是水银铺底,就为了保存娘娘玉体,这个可是皇后才有的规格,可是胡娘娘坚持,奴才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知道了。”太子心里泛起一抹感动,这定是胡娘娘为了让自己长大,万一得知了自己身份之后,想找寻亲母才准备下的。想到这里,他脚步也轻快几分起来。
太子从慎刑司出来回到了东宫,看见莲曳在低头批阅奏章,他心情愉悦,看见他也不是那么反感了,笑眯眯的和他说了几句话,就急匆匆的又走了。
他刚刚离开,萧姽婳阴沉着脸进了大殿,她随手拿过一本奏章,压低声音开口:“怎么回事?怎么胡皇后那边还能信口雌黄遮过去?这下子怎么办?”
莲曳低低一笑:“太子妃放心,现在是感动越大,接下来的愤怒就越深。”
“那你小心。”萧姽婳冷着脸走了,她早就发现那个胡皇后不太对劲的样子,更何况胡家害死的忠臣良将,就有她萧家的人。而且作为一个太子妃,她觉得太子和胡皇后的关系太过亲密。
没有一个媳妇希望自己的丈夫一辈子对婆婆言听计从。
太子释尽了心头疑惑准备找到了皇上,皇上正坐在曲荷苑前看荷塘,还是春天,荷塘里面一片寂静,唯有野草闲花占着临岸地方,也不争春也不斗艳,皇上靠着栏杆,披散着头发,闭着眼睛显然已经是十分疲倦。
太子正想喊醒他,不小心看见了他披散下青丝中,丝丝缕缕的白色刺眼,他闭上嘴,静静的等着他醒。
看向荷塘,太子喜悦的心绪被清凉的风一吹,也淡去了许多。他看向皇上,眼神里面多了几分哀愁。
从小他就是胡皇后带大的,在他记忆里,母后和父皇的关系非常僵,每次他都能看见母后和父皇吵架之后,一个人默默在佛堂啜泣的身影,那时候,他就开始讨厌了父皇。
父皇从来不会来陪他玩,只会冷着脸问他今天有没有好好听课。只会问他有没有好好练武,只会把他喊去见各种各样的老臣,让他站着听他们商讨国事。
在印象里,父皇一直是一个不苟言笑冷酷无情的帝王,一眨眼,他已经老了。
这几天和莲曳在一起,他也渐渐了解到了国事天下事,繁华表象,内忧外患。他曾经愤怒过,恨父皇为什么要把一个破落山河留给他。
莲曳当时笑话他:“殿下,你可知道,维系了这山河整整二十年的表面繁华国富明安,有多难?”
太子看向皇上疲倦的面容,抿嘴不说话,突然一个小太监走过来,要叫醒皇上,太子把眉头一皱瞪向他,小太监白着脸开口:“是皇上吩咐,一炷香的功夫喊醒他。”
“下去!”太子生气了想赶走小太监,却不小心吵醒了皇上,皇上揉眼,看向旁边愣住了:“承渊?怎么在这里?”
“嗯,儿臣路过看见父皇休息,就过来了。”太子有些别扭开口:“那个…父皇也多休息一会。”
皇上盯着他的脸,突然一笑:“那怎么行?朕还想留个更好的江山给你呢。”
太子低头,皇上拍拍他肩膀:“朕知道你怨朕。朕时间也不多了,总希望多留点东西给你。跟朕进来看看吧。”
“是。”
太子跟着皇上进了御书房,皇上拿出一个玉匣,太子打开,里面薄薄的一张纸,他疑惑的展开,愣住了,上面写着许多人名字。
“这是朕考察良久,留给你的。”皇上叹口气:“你也是要当皇上的人了,许多孩子性情,也该改改了,任人不是由着自己的喜好恩怨来的。”
“是。”太子低了头,看着那个特意被写大的莲曳两个字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