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曳对门口看一眼,那狗吠叫一声,雷电般的窜出了门。
“哟,稀奇啊,”邱公公眯起眼睛:“什么时候这么凶残了?”
“难道看到个对眼的,义父恕罪。”莲曳笑的依旧温和,他不慌不忙的出门:“我去看看那个寒衣。整死了可就难看了。”
莲曳刚刚出门,就听见一阵哀嚎,少年的声音悲彻云霄,莲曳走到了死胡同口,好几个人围着看,都纷纷摇头叹气:“可怜啊。”
寒衣被困在墙角,如同一只可怜的牢笼困兽,他满脸的凄惶,被那恶犬逼的无处可去,站都站不稳,那恶犬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白森森的牙,在寒衣身上啃咬着,闻见血腥味,狗越来越兴奋起来,牙就要狠狠的扎进肉去。
“你们别光干看啊,把狗赶走啊。”
“噓,别说了,那狗的邱公公家的,咱们管不着啊。”
寒衣希翼的眼神暗淡下去,他连叫喊的声音都渐渐发不出来了,身边的人渐渐的散了,只有一个人迎着自己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挡住了所有的光。
“嗾!”莲曳淡淡开口,那狗听到了,乖巧的松口,跑到莲曳身边蹲下,蹭他的小腿。
莲曳也微微蹲下来,看着寒衣的眼睛。
“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看了?做太监做狗委屈你了?”莲曳勾起一个讽刺的笑:“你看看,你连狗都不如。”
说着,看都懒的看他一眼,莲曳转身离开,仿佛扔弃了什么垃圾一般。
寒衣眼里的屈辱和悲哀几乎要淹没自己,他的泪已经空了,看向莲曳挺拔的背影。
他不是青楼出身的吗…为什么他可以锦衣华服荣华富贵车马轻裘…而自己,现在活的这么屈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连狗都不如。
“我…”他张口,想说什么。挣扎着起身却没有力气,莲曳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一眼。微微一笑,伸出了白如玉的手。
寒衣的心漏了一拍。
下一秒,那好看的中指勾起,是唤狗的姿势。
寒衣的心如坠深渊,他脑子里面最后一根线啪的一声断了,他擦擦眼泪,麻木的冲莲曳点点头,他拖动着残破不堪的身子走到莲曳身边,身形不稳,直接跪了下来。肮脏的东西蹭脏了莲曳洁白的衣裳。
“怎么?赶上来了?”莲曳笑。
寒衣低头。
“想好了,在这里饿死冻死,挨一刀去宫里面…或者是做条狗…寒衣选好了?”
“选好了…”寒衣闭眼:“大人…我…”他吞吞吐吐半天,才艰难的吐出那个字。
“我做你的…狗…”
莲曳满意的摸摸他的头:“乖。”
“就算是狗,也得不丢主人面子,这狗,多少人想当还当不上呢。”莲曳冷下脸:“起来,跟我回去。”
今天的莲曳没有像往常一样按时回来,耶溪等的无聊,正好碰上鹤官和王招娣来看她,就留他们吃了晚饭,三个人在院子里面散步,鹤官似乎对秋千架情有独钟,他一个人在上面浪,王招娣和耶溪聊天。
“鹤官他现在收了两个徒弟,心定下来了许多。”王招娣的声音软软的:“他腿伤也好了许多,他说以后上不了硬戏,但是有些唱功戏还是可以来的。”
“他上不了跷了吧。”耶溪皱眉,鹤官上台,看的就是一个跷,他原本就是宗筱派的,跷攻京城无敌,踩跷连唱三台不带喘。现在腿坏了,只怕上不了跷了。
“嗯,但是他学的多,少年时候拜了许多师,什么都学过,梅程尚荀,徐黄朱张,都学过,加上他当年昆戏底子又好,不出来唱戏实在是可惜了。”王招娣微微一笑,仿佛陷入了回忆:“莲大人给他打的头面,他天天摸了又摸,我看得出他心思。”
“也是,那是他的命。”耶溪想起莲曳的话,两个人说话间,莲曳回来了,带着个瘦弱的孩子,鹤官第一个看见,懒洋洋开口:“哟,看不出来你好这口?”
“你怎么来了?”莲曳语气说不出的嫌弃:“头面不是给你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