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姨娘这边留宿的日子都是固定的,一个月里有十多天都是在姨娘这儿,比在正房那边留宿的时间要多得多。
但是除了来的时候晚膳丰盛点之外,对白姨娘而言,并没有什么用处。
府里所有的事情都是夫人做主,老爷压根就不管,平日里也很少会送她什么东西,所以做了十年多的姨娘,她手里头仍旧没能攒下什么银子,否则的话,也能补贴儿子一二。
这孩子瞧着她都心疼,夫人连膳食都要苛待,全然不顾往日的情分,她又没有银钱可以贴补儿子,平日里的饭菜也没比儿子那边好到哪里去,只能是老爷留宿的时候,把儿子留下一块儿用晚膳。
白姨娘这辈子就吹过两次枕头风,一次是让老爷把自己从通房提成了姨娘,另一次是把孩子生下来之后,求老爷保住她的性命,哪怕喝绝子汤也无所谓。
头两次都是为了自己,这第三次枕头风是为了儿子,夫人太心狠了,她不能指望老爷和夫人什么时候能够良心发现。
要想让从来都不肯管事的老爷发作一次,这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成的事儿,不是掉几滴眼泪,说几句好话就能哄得动的。
白姨娘铺垫了得有十几日的功夫,蜜里调油十几日之后,再来一招大的。
给老爷做了十年多的姨娘,儿子也不在身边,她所有的事情都是围着老爷转的,所有的心思也都是基本放在老爷身上。
别看夫人和老爷是年少夫妻,但是对老爷的性子和脾气,夫人肯定没有她捏得准。
十年的时间去了解和讨好一个人,白姨娘已经不像是刚被夫人送给老爷做通房那会儿了,她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儿,也知道老爷的弱点在哪儿。
接连好几日,魏时都瞧着姨娘似乎是哭过,眼睛稍微有些红肿,面色有些苍白,甚至整个人看起来都有几分羸弱,不过还是美的。
而且最近食欲也不太好,不光是晚膳吃的很少,连他买回来的点心和小吃,都不怎么吃了。
明明前段时间,姨娘心情还挺好的,跟父亲也是……甜到腻牙,也没听说府上有别的事儿发生,要说最大的事儿,那就是嫡弟取名字的事儿了,父亲给这个弟弟取名为‘达’,有通达之意。
名是好名,可他都不觉得有什么,姨娘就更不可能因为这事儿伤心了。
至于姨娘的娘家人,压根儿就寻不到,姨娘是自幼被卖到府里的,从来就没跟家里人联系过,府上也都默认姨娘根本就没有娘家。
可以说姨娘跟府外的人压根就没有什么联系,认识的人全都在这府里头。
父亲好像是知情的,也跟着心情不太爽快,不过不管是他问谁,两个人都不回答他。 “这些碎银子你拿着,晚膳没必要一定回家吃,找个小饭馆,叫几道自己喜欢的菜,或者是去你同窗家里,把银子给他们家做伙食费,要不跟着何秀才吃也行。”
魏仁直接塞给了长子两荷包碎银子,白姨娘最近哭的他都难受了,美人落泪,美则美矣,瞧着还是挺让人心疼的。
算了,魏时好歹也是他的长子,白姨娘又跟了他多年,温柔小意,最是体贴不过了。
他不想让夫人闹事儿,尤其是在有了嫡子的情况下,夫人的底气可是比以往更足了。
所以让他直接找夫人改善长子的膳食,那是不成的,到时候免不了又要争吵,还不如他直接出些银子给长子,想吃什么直接就在外边吃,他也不差这点儿银钱。
两荷包的碎银子,在燕县的购买力还是很惊人的,普通的农户,五口之家一年的开销也就这些。
魏时毫不客气的就收下了,有银子难道还怕买不着吃的吗。
“孩儿谢过父亲。”
如果他所料不错,这银子应当是姨娘求来的,不知流了多少眼泪呢。
“你也大了,有些事情能自己安排的就自己安排,你弟弟还小,需要更多的照顾,这些银子你花完再找为父拿。”
魏仁对长子倒是挺放心的,性子仁善稳重,不会克扣下这些银两做私房,也不会挥霍无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