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秦暮羽幽幽应了一声,眼前的江若尘脸上绽开着一个安心的笑容,随后而道:“殿下,我应该怎么做?”
秦暮羽点点头,重新坐回长案后面,换了一张素笺快速地写了数行字,然后拿起桌上的一块腰牌,又重自己身上解下一块玉佩一并交给江若尘,“你不必易容,以真面目去见燕国陛下,他会告诉你怎么做!”
“嗯!”江若尘应着,心中悲怆却担心被秦暮羽看到,于是转身朝殿外走去……
“若尘……”
听着,江若尘却没有犹豫,推门疾步而出,只留下风从门口灌入,顿时满室冷冽。
外面的天早已黑得透彻。
风吹灭了长案上唯一的蜡烛,秦暮羽坐在长案后面,手不停的哆嗦着,仿佛手里握着的不是狼毫,而是一把鲜血淋漓的尖刀……
秦暮羽突然想到,“君非你所杀,却因你而死……”自己像极了握紧了匕首的刽子手,拿着匕首却的哆嗦着后退,像是害怕,却不停向前,满脸惊恐,却一遍又一遍地挥舞着匕首捅在温柔地看着自己的江若尘身上……
夜,是杀人的魔鬼……秦暮羽是这样想着,把笔置于桌上,看着自己修长而干净的手指,脸上泛起一丝邪魅……
从齐王质子府回来,誉安帝直接回了御书房,心里想的也都是和秦暮羽的对话和他略显倔强的眼神,如此一来,自己便是要放弃一座成熟和果园而去重新开垦一片荒地,他自己都想不明白却是为何,按理说自己已是过了热血冲动的年纪,这种没有把握之事,真不应该发生,但事实上,它却是发生了……
想着,誉安帝解嘲地笑了笑,兀自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周公公却从门外进来,在誉安帝耳边低语,“陛下,如您所料,江若尘果然来了,虽然来得有点晚,但毕竟来了……”
“嗯!”誉安帝应着,抬头看着看见一身广袖宽袍,身上淡雅得没有一丝花纹装饰的江若尘站在殿门前时,有种恍然的感觉,他玩味般地瞥了身边的周公公一眼。周公公也是心思敏捷之人,马上便觉察了誉安帝的意思,面上泛出一丝异样,皱眉踌躇片刻,转身退了出去……
周公公离开后,誉安帝又重新打量了江若尘一番,“你比我想像中更加清秀。”
江若尘微微垂眉目,跪了下来,伏首在地,低眉间,一双浅金色粉底小朝靴由远及近,片刻,便被一只藏在大袖中的手托住了胳膊,“起来吧!”
“微臣何德何能?!”见誉安帝亲自来扶自己,江若尘有点不知所措。
“你想犯欺君之罪吗?朕让你起便起,磨蹭什么?” 誉安帝的面上显出不悦的神情,仿佛喜欢的还是江若尘的顺从。
“陛下,微臣惶恐,欺瞒陛下,实是早已犯了欺君之罪!……”
“是不是欺瞒,是朕说了算,朕既然没有拆穿你,那便没有欺君一说!”说完,度到西厅的软塌上坐下,拿了一壶酒,倒了两杯,指着另外一杯,“陪朕喝一杯!”
江若尘恭敬地点点头,随后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 看江若尘把酒喝干, 誉安帝又满了一杯,两个人就这样默默的喝着,谁也没有说话。
殿内很空旷, 又没有多余的人, 虽然殿内烧了地龙, 却还是抵不过春寒料峭,感觉嗖嗖的寒意。
“你就准备这么一直站着喝?!朕早已许你坐下!” 誉安帝突然而道, “你和他不同,他虽然不敢拧我,但是他却很孤傲, 不是真正的顺从。其实我并不想强人所难, 所以,我还是觉得你比他好!刚才你看见了吗?那么大一个宫殿只有我自己,我很孤单……”说着, 誉安帝笑了笑, “从来没有人叫过我的名字,我和你们一样有名字, 可是没有人敢叫, 其实, 我很喜欢别人看着我,唤着我的名字,就像我叫你若尘一样!”说话间, 看向江若尘, 他已经坐下,视线几乎和自己平行, 眼里没有倨傲,没有惧怕, 也没讨好……他说不清楚心中到底是怎样的滋味,只觉得眼前这个人的顺从让他安定,温柔的眼神,透着柔柔的爱意却又好像无关爱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