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妞滴溜溜眼神在信纸和麦穗间转悠,一脸新奇原来小叔管麦穗叫穗儿?我的娘啊,好酸。
麦穗挺起胸脯顶住考验,这只是开头,大约开头都是这样后边就好了。
“穗儿吾妻见字如面,前天去昆南街上闻到很香的叫花鸡,想着你喜欢买来才想起你不在。心里有些索然,尝了一支鸡腿很香,另一支递到身后身后却没有你。”
“哇,相思入骨啊这是。”二妞羡慕的不得了,麦穗白她:“什么呀,我又吃不到故意馋我的。”转过头嘟囔“讨厌”脸色厌厌也不知道可惜叫花鸡没吃到,还是想陈长庚了。
陈进福简直觉得自己能吐血,为什么好端端一个老男人,要读小儿女情书?
“新棉衣穿上了刚刚合身很暖和,棉衣上一针一线都是姐姐亲手所缝,摸着线脚就像握着姐姐的手,温暖……”
麦穗一把抓下信满脸爆红跑了,崽崽真是的明明都一块儿睡好几年,握个手能怎样?干嘛非写出来,简直恨不能拖过来揍一顿!
青合县街头,老童生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念:“月俸一两八钱,为夫递回去一两五钱,穗儿可以买新耳坠戴,没能看见穗儿耳边蝶恋花,为夫深以为憾……”
麦穗憋气胸口一起一伏,写信就没点正经事?什么啰里啰嗦的,好不容易等老童生住口,麦穗才放心喘一口气,然后就听老童生又念。
“为夫只剩三钱银子,鞋子有些夹脚……”
麦穗长出一口气:“说半天想要鞋啊,行了,麻烦先生给他回信,让他以后少说有的没的……”
老童生心里觉得小姑娘说的不对,这文采这绵绵情意都快赶上鸳鸯蝴蝶话本了,怎么到小姑娘这里就干净利落变成‘有的没的’?
瞧瞧这满篇深情‘啧啧’老童生对着信纸摇头,多好一小伙儿,非看上一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简直媚眼抛给瞎子。
“这还有一点儿”老童生几乎替写信人悲叹,恨不能敲开麦穗脑袋“冬夜寒冷孤寂,好想早日回乡与穗儿完婚,日后夜夜同眠。想你念你,夫陈长庚字。” 十一月底,一个棕色包袱放在陈长庚帐篷,鼓鼓囊囊看不出装的什么。微起骨节的纤长手指细细解开,里边两双厚实青布棉靴,靴子里四双白袜。
陈长庚坐到床边脱下鹿皮靴子,换上新白袜青布靴,在地上踩了踩暖和柔软又舒适。陈长庚围着棕色包袱皮儿转了几圈,眼睛看着红条信封,信封上写着‘陈长庚启’。
麦穗大概气炸了吧,也不知道信里会怎么骂自己,陈长庚像是做了什么恶作剧的孩子,笑的有点得意有点小坏。姐姐那么疼自己,其实舍不得怎么骂吧?
又转了一圈,身上穿着姐姐缝的棉袍,脚下媳妇纳的新棉靴,舒展舒展身体捏起信封弹了弹,嘴角笑意盈盈拆开。
“长庚见字如面,以后你写信就写信,不许多说一句废话!尤其不许说什么想啊、念啊的,多大人了不害羞吗!”
果然劈里啪啦一顿,陈长庚笑意融融,透过信纸他几乎看到麦穗儿站在自己面前,手插腰活力四射教训自己。
好可爱,这算撒娇?就算吧,自家媳妇就是这么与众不同,陈长庚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下边写新县令新政,写堂兄几乎倾尽家财帮族人买地,自己也把一支金镯借出去,等明年有收成了再还回来。写乡亲们感激新县令,恨不能立个长生牌。
陈长庚眼睛看着信纸,随手端起茶杯慢慢啜一口咽下去。成蓼兰倒是聪明,把无人闲地归拢再卖出去,这样既可以把退回去的钱粮收回来,又可以鼓励农桑,还可以预防将来无主之地起纠纷。
一举多得,对□□现齐军仁慈,对上粮税一点不少显得三公子会用人,聪明。聪明好,陈长庚清冷评价,聪明也不枉当初举荐一回。
成蓼兰以前是陈长庚手下一个文书,清淡一笑陈长庚放下茶杯继续往下看:
“还有一支金镯,我去金铺换成银子给我娘送去买地。虽说我娘把我卖给你家,到底生养我一场,人得有良心。我是内当家!家里事我拿一半我说送就送,不许你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