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络一步一步地朝着那车夫走去,步伐沉稳,面上看不出一丝慌乱来。只有扶着她的碧尧,才能感觉到,自家主子的手在发抖。
刚刚脱险,宝络最关心的,不是凶手的身份,以及行凶的理由,而是蓝承宇的安危。马车的车厢都被撞成那样了,蓝承宇他……究竟怎么样了?
却在此时,有个人一瘸一拐地走到宝络面前,满身污泥,只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宝络定睛一看,忽然朝着那人扑了过去,不顾那人身上的污渍,狠狠地将头埋进了那人的怀中。她白皙娇嫩的脸颊被泥水弄脏了一块,她却全然不在乎,只死死地攥着眼前之人,喉头发出抑制不住的哽咽之声。
方才在她脑海中紧绷已久的那根弦,在这一刻,终于禁不住绷断了。
蓝承宇没事,他没出事!!!!!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宝络实在无法想象,若是蓝承宇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该怎么办。不知不觉间,蓝承宇在她心中的分量,已是如此的重要。知道他安然无恙的那一刻,她真的如释重负,整个人仿佛都得到了救赎。
蓝承宇仿佛能够感受到宝络的不安,伸出手,似乎想拍拍宝络的头,最终却仅仅握住了宝络的手:“我没有大碍,不要担心。”
他的声音很轻,只有近在迟迟的宝络才能够听得清他在说什么。
宝络注意到,蓝承宇的话音中,似乎有着压抑的痛苦。她连忙抬起头,却见蓝承宇的肩头正汩汩地流着血,看上去伤得不轻。
想也知道,毕竟发生了那样的事,哪怕蓝承宇躲避得及时,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宝络赶忙从他怀中退了出来:“你也真是的……受伤了也不告诉我一声。我方才没轻没重的,可是压到了你的伤口?你受了伤,可不能淋雨,快,随我到我的马车里去!太医呢,还不快来为驸马疗伤!”
蓝承宇这个伤号完全没有开口的机会,就被宝络摁进了马车里去。
知晓蓝承宇没有性命之忧,宝络也镇定了不少。
她拢了拢自己被大雨打湿的发丝,用冰冷的目光扫了一眼仍旧跪在地上的那人:“将此人给本宫绑好了,带回去,严加审问。”
这人一心要取宝络性命,险些害了蓝承宇,宝络恨不得直接结果了他。不过,此人到底只是一枚小棋子,杀了他也无济于事。只要幕后指使他的人一天不暴露,这样的事,就会发生第二次、第三次。
暂且先留他一条小命吧!
料理完这些事后,宝络等人又回到了马车上。
因方才出了那等事,众人不敢在此停留,加速朝着公主府的方向驶去。好在过了这么一会儿,雨势渐小,行进也不像方才那般艰难。
“驸马肩上伤得着实不轻,微臣只能暂时未驸马止住伤口。待驸马回京后,还得好生用药调养才是。”那太医道。
因着出门在外,他也只带了些普通的伤药,不曾料到,竟会遇到这种事。这附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盆热水也寻不到,一切只能将就了。
宝络闻言,对碧尧道:“本宫记得,皇兄赐予了本宫一瓶上好的药膏,疗伤效果极佳。碧尧,你拿给驸马用吧。”
“是。”碧尧低头应了,心中却知,自从上次在地动中,蓝承宇为了救自家主子受伤后,自家主子便特地管永嘉帝要了上好的伤药,时时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自家公主呀,嘴上不说,其实早早就将驸马放在心尖上了。
太医离开后,蓝承宇看着宝络的脸色,拧紧了眉:“碧尧,还不伺候着你家主子把湿衣服换下来,得了风寒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碧尧:“是。”幸而备用衣服这马车里就有,否则,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按理说,在上马车的第一时间,就该这么做了,不过,方才众人都忧心着蓝承宇的方式,没顾得上来。
宝络看了看碧尧递上来的那套衣服,又看了看目光一直锁定着她的蓝承宇,脸一下子红了:“你一直盯着我看,我还怎么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