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画面,就好像有一股轻风吹过,画上的景物都被感染,一下子生动起来,像是自己在活动一般。
须臾之间,原本平静的一幅画,却好像有了灵魂,不在是冷冰冰的作品,而是一副鲜明的河沿生活写照。
那作画女子一直在观摩,只见对方寥寥数笔,就改变一处的动态,更加生动了。
这时候,她真的有些佩服这个少年公子了。
罗昭云提着笔,淡淡一笑,转身对着女扮男装的作画人谦逊道:“见拙了。”
那女子轻轻一叹,光从他能在自己画上填补几下,就能使它提升一个大档次,仿佛点石成金一般,这种神妙的画技,还有那一番言论,的确令人高山仰止。
她仔细打量着罗昭云,看着他的年纪似乎不大,虽然身材挺拔,有了一股男子汉的气概,眼神也深邃睿智,但脸部仍没有完全摆脱稚气,似乎只有十五六的样子,比她还有小个一两岁。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少年,比她要小!
为何以前从没听说过?拥有如此画技的少年,应该早已名闻长安城才是,像大才子虞世南、薛道衡、孔颖达、颜师古等人,哪一个不是名满京城,声名在外,唯独这个少年,却从未见到过。
这时罗昭云颇为满意,两者结合,这是一幅很上乘的画卷了,如果自己来画,估计差得很远,心中也有些暗中佩服这女子的画工精湛,才华不俗,微笑道:“柳枝西出叶向东,此非画柳实画风。风来无质难上纸,巧借柳枝相形容,有时候,有形之物,往往借助无形内相来表达……”
“风来无质难上纸,巧借柳枝相形容!”作画女子浅浅地在吟念,眸光闪烁不定,不时地看向画面,又不时地看向他的面孔,心中的震惊还是很大的,至少这番言论,从未听闻过。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可否告知?”
“我姓罗,字昭云,你呢?”罗昭云漫不经心地询问,有心思看她是否如实承认自己的女儿身。
“我……”作画女子犹豫了一下,咬了一下唇,然后回答:“我姓萧,闺字,依依!”
罗昭云心中一动,萧依依,这么耳熟呢!
那萧依依原本担心一报出自己的名字后,会出现少年恭维的一幕,破坏了这里的气氛,同时心中打定主意,如果对方趁机说出一些爱慕的话,那么自己拂袖就走,免得破坏刚才此人在自己心中才子的印象。
孰知,罗昭云只是蹙了一下眉头,竟然没有什么反应,似乎不认识她,更没有听过她的名声一般。
“罗公子,似乎不是京城本地人,刚来长安吗?”萧依依好奇地试探问。
她已经称呼对方为公子,这个时代,公子一词并不多见,一般王侯贵族的小郎君,有些身份档次,见面时候,才会相互称公子,或是被其他人称呼公子。
如今萧依依看他英姿挺拔,仪表不凡,举止文质彬彬,饱读诗书的样子,所以高抬了一下,直接称呼他为公子了。
“幼年离开长安城,数日前才从边戍回京!”
萧依依闻言暗道果然如此,难怪像是没听过自己的名声,如此一来,相处就更融洽、随意一些了。
“罗昭云……罗昭云……”她心中轻轻默念,忽然一惊,想到此人是谁了。
幽州罗成,字昭云,写下两首边塞诗,堪称传世之作,最近在上层达官贵族、诗社、青楼似乎都有传开了。
原来是他!
想不到自己今日早晨出来散心,随手作画,竟巧遇上了这位奇少年,实在有趣。
在这时候,天空几多云彩遮住了晨光,看样子似乎要有雨了。
“罗公子,不如到画舫上一叙吧,妾身还有一些拙作,请公子指点,作为酬谢,妾身会为公子单独抚琴一曲,如何?”
罗昭云本就闲来无事,对这位女扮男装的才女也很感兴趣,闻言邀请,淡淡一笑道:“那就却之不恭了。”
“秀盈,去叫画舫过来。”
“是,小娘子!”那个小厮见自己主人已经承认身份和名字,也就不再打掩护了,转身去前方河堤去叫自家画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