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是这样,好像对一切不在意的神态,却让萧依依觉得,他的人品和胸怀,独一无二,远非京城内那些富家子弟可比。这几个月内,有不少达官贵族,皇亲国戚的嫡系、旁系子弟,慕名去她那里听琴,宴席上,难免会自吹一些,懂文的,说要写出千古名句,懂武的,打算日后驰骋沙场,做一个常胜大将军!
乍听一下,似乎挺有抱负和志向的,可是萧依依的耳朵里都快听出茧子来,因为这样口若悬河,只会表达的人太多了,相反,真正去努力实现的人,又太少了。
萧依依再联想到罗昭云,十五岁已经写出名句,而且身为先锋将军,纵横敌阵,不断大胜,这样的少年英杰,比起酒楼内那些富家子弟,自吹自擂,强的太多了。
如此以来,她的视野高了,以前纵横于王侯、贵族子弟之间的那种傲然,显得微不足道,太过虚假,远不如跟罗昭云这种实实在在的人相处,带给她的快乐多。
“你在写诗文吗?”萧依依看到他的书桌,还有笔墨未干的字迹,忍不住兴奋地问。
罗昭云有些心虚地说:“算是吧。”
萧依依走过去,拿起那张宣纸,轻轻念了起来:“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
当她念完,轻轻一叹,这种长短词,给人一种萧索惆怅之感,倒是很符合她的心境。
“昭云,今年你错过了重阳,菊花都快调了,盼你归来,思君之切,难言表,不知愿否为依依再写一首,带菊花的诗或词,也算弥补一下,我对你的……牵挂!”萧依依说道后面,声音越来越细弱,脸颊微红,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罗昭云思忖一下,他也能感受到佳人对他的思念,还有一种特殊的感觉,两人的感情在慢慢变好,从友情向那说不清的感情演变,他点点头说:“可以,容我一思!”
过了半晌,在佳人的凝视和期盼下,罗昭云起笔,又写了另一首李煜的词: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
菊花开,菊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 夜幕之下,铜雀楼灯火如昼,歌舞升平,许多竹丝编鼓乐器仍在鸣响,当然,这主要在二楼,像三楼房间和宅院的厢楼内,早已经灯光暗淡,只留下一根红烛,摇曳生姿,蜡炬成灰泪始干。
那些点单火烛的房间,粉色的床幔遮住了里面被褥,男女欢笑、粗喘,床榻摇晃,覆雨翻云。
这里是铜雀楼,许多年轻貌美的女子,只要给了足够的钱,就可以留下过夜,在这里陪寝,舒爽一番,风流一夜。
不过,铜雀楼内当红的几名花旦、魁首,她们是在这个行列,想要成为入幕之宾,光有钱是不行的,还要有地位,或是有才学,人品出众,又深得花旦的喜欢,才有希望被留宿,一旦留宿欢好过,往往这样的花旦,会让达官贵族们着迷,早已接回府内当小妾去了。
乔倾月今夜刚陪了一些贵族子弟和朝官饮酒退席,回到自己的阁楼上,酒劲未过。
那对双胞胎的侍女,服侍着大小姐沐浴更衣,又煮好了解酒的参汤,给她醒酒、清润喉咙,暖胃之用。
沐浴之后,倾月裹着一身素衣,坐于一张木榻上,问道:“消息打探的如何了?”
芷桐回道:“回小娘子,已经打听到了,萧将军被擒之后,状态颓废,遭到鞭刑,加上舟车劳顿,年纪老迈,在被押解回京城的途中,已经得了风寒病,现在被关入大理寺的天牢内,病情加重,怕是活不久了。”
倾月一叹,当年的南陈双雄大将军,竟然落到了这一幕,不但晚年名节不保,战败被俘,还遭遇羞辱鞭打,意志一颓废,病情加重,英雄迟暮,即将陨落了。
芷桐有些气愤道:“都怪那罗成,要不是他,汉军也不会败得这么快,萧将军也不会被擒,这个少年太厉害了,不得不除!”
芷芸点头附和:“是啊,萧将军之子,萧世略公子,已经带一批人从江南赶过来,要为父报仇,刺杀杨素和罗成!”
一对双胞胎,一言一语,像是双簧,配合极其紧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