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都安排妥当了?”陆信还没睡下,一直在等陆云回来。
“安排妥当了,明天就看好戏吧。”陆云笑道:“可惜没法看到夏侯霸到时的表情,想来一定精彩至极。”
“那是当然,老太师万万料想不到,会半路杀出只拦路虎来。”陆信笑着站起身道:“明日一过,大战就算正式开幕,双方只有不死不休了。”
“父亲不用着急,离咱们登场还有一段时间,安心看戏就是。”陆云将陆信送出房门道:“抓紧时间好好休息,往后父亲怕是连囫囵觉都没得睡了。”
“嘿嘿,现在也没囫囵觉睡啊,阀里那么多事,怎么都处理不完呢。”陆信一边往外走,一边笑着说道。
“父亲还是要学会放权的,不然将来怎么肩负更大的责任?”陆云饶有深意的说笑一句。
“哈哈,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不用替我担心。”陆信朝陆云挥了挥胳膊道:“为父身子硬朗得很!”
……
第二天一大早,夏侯不伤便赶到中书省,让当班的舍人按照昨晚修改的草稿,重新拟了制书。
当他拿着墨迹未干的制书来到长乐殿时,初始帝还没起床呢。
“劳烦杜公公通禀一声,本官有要事求见。”夏侯不伤朝迎出来的杜晦拱了拱手。
“哎呀中书令大人,你来的也太早了。陛下难得睡个好觉,咱家可不敢打扰呢。”杜晦一脸为难道:“要不你将奏本留下,等陛下起床后,咱家第一时间就拿给他。”
“不必了。”夏侯不伤摇摇头道:“我还是在这儿等着吧。”
“那中书令请偏殿吃茶,谁知道陛下什么时候能起?”杜晦客气的相邀道。
“多谢。”夏侯不伤只好跟杜晦进了偏殿,耐着性子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才见到了初始帝。 长乐殿中,睡了个饱的初始帝,一边用着早膳,一边翻看着中书省草拟的诏书。
获准陪皇帝一起用膳的夏侯不伤,坐在皇甫彧下首,却是食不下咽的。倒不是他在皇帝面前放不开,而是担心修改后的制书太过僭越,会惹得皇帝发怒,到时候背锅的还是自己。
是以,夏侯不伤一直小心翼翼的偷眼瞧着初始帝。只见他神色还算正常,一直慢条斯理的喝着粥,似乎并未将诏书的内容放在心上。
初始帝似乎有意吊着夏侯不伤,直到早膳用完,才合上手中的诏书,交给杜晦道:“用印吧!”
“是。”杜晦便接过制书来到御案前,当着夏侯不伤的面,在上头用了皇帝印玺。
看着杜晦将盖好印章的制书,放进金匣中,夏侯不伤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便不再盘桓,直接谢恩出去。
虽然按照规制,以皇帝名义颁布的诏旨,还要经过门下省审核,但不过走个形式而已。因为自初始帝登基这十几年来,门下省如同虚设,就从没行使过手中的封驳之权。
夏侯不伤暗暗盘算着,差不多下午时分制书就能流转回中书省,这样还能赶在天黑前下发给尚书省,应该误不了父亲交办的差事……
殊不知他前脚一走,初始帝后脚就变颜变色,直接掀翻了餐桌!
“老匹夫!王八蛋!我日你先人十八代!”长乐殿中,回荡着初始帝的咆哮声。
“给你加了九锡还不够,居然还想假黄钺?怎么不干脆规定大冢宰称孤道寡、摄政践祚,让寡人禅位算了!”
所谓‘黄钺’,就是以黄金为饰的斧子,为帝王所专用。假黄钺就是以黄钺借给大臣,让他代表皇帝行使征伐之权之意,前朝地位最高的大臣统兵出征时,常加此称号。如果这位权臣既加九锡,又假黄钺,只能说明他已经权倾天下,废立都在其一念之间了。
更让皇甫彧感到不可饶恕的,夏侯霸居然还想把大冢宰府设在夏侯坊中!那样百官该去哪里奏事?大玄的权力中心还是不是紫微宫?
他们分明是要另立朝廷啊!
“陛下息怒。”杜晦忙拿出帕子,给初始帝擦拭袖口的油渍道:“都是演戏而已,不必当真,不必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