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夏侯霸这一昏迷,打破了初始帝的如意算盘。可想而知,接下来夏侯霸的弟弟、儿子、侄子,这帮如狼似虎的家伙,肯定要拿这件事做文章,逼初始帝对梅阀下手。初始帝若是护着梅阀,就暴露了自己始作俑者的身份,夏侯阀可以名正言顺的展开报复。
他若是对梅阀下手……那何苦要折腾这一番?当初痛痛快快让夏侯霸当他的大冢宰就是?
再者,初始帝不保护投靠他的梅阀也就罢了,还要对梅怡下手的话,让陆阀、卫阀还有暗中投效的裴阀怎么看?谁还会跟他一条道走到黑?没了这四阀的支持,他拿什么跟夏侯阀去斗?
所以在陆云看来,哪怕抛弃自己的立场,站在初始帝的位置上,此时一旦退缩,将后患无穷,很可能会被夏侯阀逼得无路可走……
……
可陆云掰开揉碎了劝说,可初始帝就是没那个胆量动夏侯霸,最终他还是无力的摆了摆手,嘶声吩咐杜晦道:“发信号,放行。”
“是。”杜晦马上举起手中一面蓝旗,朝着应天门方向挥了三下。
对面的皇甫丕显看到长乐门城楼上举起的蓝旗,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失落之感,狠狠啐一口道:“放行!”
应天门城楼下,已经结好了层层阵势的羽林卫,闻命呼啦一声,潮水般散向两边,让出了一条通道来。
“快走。”夏侯不伤等人,早将心提到嗓子眼,他们焉能不知自己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也顾不上跟皇甫丕显打嘴炮了,赶紧一边全神戒备,一边催促着武士把大轿抬出应天门去。 当轿子回到夏侯阀的阵中,夏侯阀所有人都长长松了口气。一来,阀中虽然人才济济,却还没有可以替代夏侯霸的领袖人物,二来事发仓促,阀中没有任何准备——部曲集结需要时间;传信到安西军需要时间;分散在几千里防线上的安西军再集结起来更需要时间。直接开干的话,局面必然乱成一团,谁心里都没底儿。
夏侯雳率领数千部曲,将夏侯霸的大轿团团护在中央,小心翼翼朝夏侯坊而回。
路上,在京营担任斥候校尉的夏侯荣光,率领两千轻骑前来支援。
“启禀大长老,二叔已经紧急集合队伍,命我率领斥候营先来支援!”夏侯荣光似乎已经走出了阴霾,重新变得杀气腾腾、锐不可当。
“暂时先按兵不动吧。”夏侯霸昏迷,夏侯雳这个大长老就是话事人。他吩咐荣光一声,目光落在了远处,那里,又有一彪人马杀到了。
五千铁甲兵迈着让人胆颤的整齐步伐,从天津桥方向浩浩荡荡而来,为首的竟然是裴阀阀主、京营主帅、骠骑大将军裴都!
看到夏侯阀的人簇拥着大轿下坡而来,裴都赶忙双脚一夹马腹,在裴御仇的陪伴下迎了上来。
“大长老,本座闻讯来迟,大冢宰可安好?”裴都骑在马上,朝夏侯雳一行人抱了抱拳。
“有劳裴阀主亲至,我夏侯阀不会忘了贵阀的人情。”夏侯雳也抱拳还礼道:“至于我大哥,唉……”
“既如此,那就赶紧送大冢宰回府好生医治。”裴都瞥一眼夏侯荣光带来的两千精骑,沉声下令道:“夏侯校尉,你率斥候营护送大冢宰回府,一定不要出岔子。”
夏侯荣光心里一阵腻味,虽然裴都这个骠骑大将军名义上是京营总管,但东大营的一半人马,从来只听夏侯不败的号令,裴都这话看似多此一举,却暗含着不满之意。
“末将遵命。”夏侯荣光甭管心里怎么想,只能乖乖低头听命。
这时候,谢洵也带着谢阀的数千部曲赶来了。谢老阀主满头大汗的伏在马背上,朝夏侯雳大声道:“梅怡那老婆娘在哪里,老夫要宰了她,替老王爷出气!”
这厮惯会说漂亮话,梅怡现在就在皇城,借他三个胆儿,他敢去闯宫吗?
夏侯雳自然也满口道谢,眼看着人越聚越多,将个宽阔的朱雀大街塞了个水泄不通。他赶忙朝众人拱拱手道:“多谢诸位的好意,今日事发突然,本阀还未有对策,眼下只想赶紧救治阀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