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信和陆瑛还有陆向,这些天也都把他的考试当成头等大事,陆瑛变着法子给陆云煲一些补脑的汤羹,对他的照顾更是到了饭来张口的地步。
陆信也向衙门告了假,在家里给陆云做最后的辅导。陆阀的考试很简单,就是每人作一篇骈文,然后由本族礼教院的讲习宿儒评定出最好的三篇,交由礼教执事陆仪决定,谁是顶替陆枫的那个人。
所以在最后这几天里,陆云都要按照陆信的命题,作上好些篇骈文。到了晚上,陆信便会仔细阅读批改,找出不足,次日再教导陆云改正。
这天夜里,陆信又在品评陆云所作的几篇文章,一边看,一边暗暗叹气。
这时陆向从外头进来,看到儿子叹气,不由皱眉道:“怎么?云儿的文章入不了你的法眼?”
“父亲。”陆信赶忙起身相迎,扶着陆向坐下,这才回答他的问题。“云儿天分极高,又极能吃苦,如今的文章已在孩儿当年之上。”
“那你叹的哪门子气?”陆向奇怪道。
“我是难过。”陆信神情黯然的看着陆云秀美有力的行书道:“云儿文章作的再好,这次也没希望。”
“这是什么话,”陆向不悦道:“难道还有比云儿文章更好的吗?”
“那倒没有。”陆信叹气道:“可是人选八成已经内定了,云儿文章再好也没用。”
“内定了?!”陆向一惊,怒问道:“陆仪不是谁都不敢得罪,才会用考试的法子吗?既然早已内定,他又何苦脱裤子放屁,多来一遭呢?!”
“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陆信苦笑道:“我和陆仪从小一起长大,太了解他的性格了。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个墙头草。”他顿一顿道:“我听说,大长老的孙子陆栖,这次也会参加比试。”
“他敢把名额内定给陆栖?不怕阀主发落他?”陆向不信。
“要是阀主立即反制长老会还好,可阀主至今按兵不动,长老会看起来就要把陆阀变天了。这种时候,陆仪不可能顶住大长老的压力的。”陆信说着,看父亲一脸忧色,忙轻声安慰道:“孩儿都是瞎猜的,父亲别往心里去。”
“哼,你瞎猜向来八九不离十。”陆向却满脸愤懑道:“陆问那条老狗,越老越不要脸,这种事情他干得出来!”说着赌气道:“那你还让云儿整天作文干什么?不都是无用功吗?!”
“不会是无用功的。”陆信轻声道:“虽然名额他们可以内定,但改变不了文章的优劣。倘若云儿的文章出类拔萃,族人们会明白,谁才是真正该代表本族的人选。这样下次推举人选时,对云儿就会比较有利了。”
“下次……”陆向泄了气道:“那得三年以后了!”
“三年后云儿才十九,依然年轻的很。”陆信微笑道:“让他等上三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陆信这话不纯是安慰老父。他着实希望经过三年的磨炼,陆云会更成熟的面对他的身世和仇恨……
“哎……”陆向只觉得都要被憋爆了,可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痛恨自己的无能,连亲孙儿都庇护不了。
……
七月初一转眼就到,前几日就已立秋,天气却依然炎热无比。一大早,空气中便满是闷热的气息……
陆瑛早早就把陆云叫起来,亲手给他穿上银灰色的儒袍,戴上黑色的方巾,系好腰间丝绦,一个英俊无俦的小儒生,便出现在她的眼前。
“要是只比卖相,我阿弟肯定夺魁!”陆瑛反复打量着陆云,忍不住打趣道。
“还卖相,穿这么厚实,我现在就出汗了。”陆云满脸苦笑道:“能换件轻薄点的衣裳不?”今天要去三畏堂考试,他根本不敢运转玄功,只能跟普通人一样,热了就流汗,渴了就口干。
“这是咱们陆阀的儒装,今天必须这么穿!”陆瑛拿出姐姐的权威,阻止陆云摘下头上的方巾。
“好了,别闹了,准备出发了。”陆信出现在门口,宠溺的看着一双儿女。
“哎,真想去给阿弟陪考……”陆瑛撅着小嘴,送父亲和陆云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