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不伤向父亲禀报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夏侯霸闻言,两道花白的狼眉一阵阵抖动,冷声问道:“那陆云没事吧?”
“听说今早已经回去了,并无大碍。”夏侯不伤忙答道。
“姓谢的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动老夫的孙女婿?”夏侯霸重重一哼道:“莫非老夫这些年,对他谢洵太客气了吗?”
“父亲息怒,此事辅国公定然事先不知情,不然怎么可能容许儿孙胡闹?”夏侯不伤忙本着同气连枝的原则,轻声替谢洵说和道:“八成是谢添那不成器的东西嫉贤妒能,搞出来的事端。这种不肖子弟就是我夏侯阀也不敢说绝迹,倒也不能因此迁怒辅国公。”
“哼,这样的败类,在夏侯阀怎么可能活到现在?”夏侯霸这才神色稍霁道:“你亲自过去一趟,让谢洵把那什么谢添,亲自绑送去陆阀,给他们好好出这口气。”
“这,太丢辅国公的脸了吧?”夏侯不伤有些为难道。
“哼,脸是他自己丢的,平日里对子弟百般放纵,才会有这样的恶果,这回就当给他个教训吧。”夏侯霸挥挥手,不容夏侯不伤再劝说。
夏侯不伤心知肚明,父亲这样安排,一是因为昨日登门陆坊,未免有以势欺人,逼签城下之盟的嫌疑。今日自然要亮明车马,让陆阀的人看到夏侯阀的支持,以消其怨怼,收拢人心。二者,也有挑拨谢阀和陆阀的心思,就像让崔阀和裴阀斗个不可开交一般,他们才都会依靠夏侯阀、紧跟夏侯阀。
“对了父亲,听说崔家昨天也跟陆家定了亲,要把崔宁儿许给陆云。”夏侯不伤又沉声禀报道。
“嗯,老夫已经听说了。”夏侯霸点点头,丝毫不以为意道:“应该是崔晏那老滑头想浑水摸鱼,跟老夫撞一起了。”
“要不要跟荣国公说一声,叫他们让让?”夏侯不伤问道。
“不用管他,莫非他还敢跟老夫抢人不成?”夏侯霸哂笑一声道:“老夫倒要看看,陆阀这么不情不愿,到底有没有胆子退夏侯阀的婚?”说着夏侯霸哈哈大笑起来道:“他陆尚倘若真敢这么做,老夫还要敬他是条汉子呢!”
“除非他疯了。”夏侯不伤也笑着附和道。 崔阀,明伦堂。
崔平之也在向父亲禀报刚刚得知的情况。
“也不知为何会这么巧,夏侯霸昨天晚上,居然也亲自去陆阀提亲,据说也已经跟陆信换了庚帖。”
崔晏把玩着手中红纸写就的庚帖,上头是陆云、陆信、陆向三人的名讳籍贯,以及陆云的生辰八字。好一会儿,他才无趣的将那庚帖往几上一丢,恹恹道:
“唉,夏侯阀吃相越来越难看了,真要把天下的好事都占尽了才高兴?”
“是啊。这事儿弄得咱们进退两难,怕要让人说闲话了。”崔平之愤愤道:“要是依着我,就跟他们扛!大家一样换了庚帖,凭什么就要咱们让?”
“人家不还没说让咱们退吗?”崔晏轻抚着修建整齐的鬓发,苦笑道:“咱们自己就退了,还真是乖巧伶俐呢。”
“那就等夏侯霸发话?”
“那老东西既要面子又要里子,才不会吭声呢,他非得要咱们自己把事儿办妥了,才会说几句假惺惺的场面话。”崔晏脸上浮现出淡淡的讥讽。
“那就只有让陆阀开这个口了。”崔平之苦笑道。
“也只能这样了,死道友不死贫道,这脸还是让陆阀去丢吧。”崔晏微微点头道:“再说了,跟夏侯阀结了亲,好处大大的,损些颜面也是情理之中。”
阀主父子俩正在说话,外头响起崔晏管家的声音:“公爷,老夫人有请。”
“知道了。”崔晏应一声,却不动弹。
那管家见崔晏没有马上回转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又禀道:“老夫人说,请公爷赶紧回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唉,好吧。”崔晏这才点点头,在儿子的搀扶下,起身出了明伦堂,往后院自己的住处走去。
……
一进花厅,崔晏就看到崔宁儿两眼红肿的跪在地上,崔夫人也在一旁抹泪,自己的老妻坐在那里则长吁短叹,一副无可奈何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