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邱已经告罪,去别处向来宾敬酒去了。
老太师心里更是猫抓猫挠,早就迫不及待想回去,好生参详初始帝那番言语。看到夏侯雳转回,便向众人敬了杯酒,就带着他告辞而去。
夏侯霸一走,崔晏、谢洵、陆尚、卫康等人自然也不会久留,纷纷和自己阀中的大长老相携而去。
陆尚虽然和陆问势成水火,在外人面前还是要表现的和睦相处。两人并肩带笑,朝着养寿园大门缓缓走去,却一句话也不多说。
陆尚吃酒时,自然留了一半心思在陆问身上,早就看到他和夏侯雳一前一后出去,半晌才又一前一后转回。知道两人肯定少不了一番密谋,他却并不点破,仿佛什么都没察觉一般,和陆问并肩走出养寿园,便上了自己的马车扬长而去。
“哼,看你这阀主还能当几天……”陆问轻轻啐一口,也上了自己的马车。
……
养寿园中,裴邱各间屋子转了一圈,都象征性的敬了杯酒,便也转回后堂了。至于外头那些宾客,自然有裴郊和裴御寇去敬酒,用不着他堂堂汾阳郡王去敷衍。
一回到后堂中,下人把门关上,裴邱便脸色一沉,一脚踢翻了榻边的小几,坐在那里呼哧呼哧生起闷气来。
裴都陪在一旁,今天在养寿堂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自然知道大哥为何会气成这样。
“大哥消消气,皇帝搞突然袭击,就是想借机挑事儿,并非冲着大哥来的。”裴都低声劝道。
“我不光是气这个。”裴邱狠狠的一捶大腿,破口大骂道:“我是气那夏侯老儿气量狭窄,看不得旁人好!让老夫在自己的寿宴上丢尽了脸!”
说着他满脸怒容的看向裴都道:“老夫接受个封赏,还要看他的脸色,他不点头,我都不能答应。我他妈是一阀之主,堂堂太尉,不是他夏侯霸的一条狗!”
“这样也好,让大哥彻底不再幻想。”裴都却冷静说道:“他现在还不是皇帝,都这样刻薄寡恩,将来真让他夏侯家夺了天下,还有咱们裴阀的好吗?”
“嗯……”裴邱咬牙切齿道:“老夫本来还打算徐徐图之,现在也不打算等了,明天就上本,请求将你留在洛都,让老二替你去幽燕善后!”
“好!”裴都眼中精光一闪,神情振奋道:“所谓兵贵神速,我们不能学夏侯阀那样优柔寡断,他们早晚就会败在这上头的!”
“嗯。”裴邱重重点头。 夏侯坊,凌云堂。
夏侯霸一回来,马上下令将阀中一干核心人物召集起来。
不一会儿,朱秀衣、摩罗、夏侯雳、夏侯雷和夏侯不伤等人鱼贯而至。夏侯霸看了看在左右列坐的众人,皱眉问道:“不破呢?病还没好?”
夏侯不破这个夏侯阀最聪明的子弟,却偏生害了痨病,一到冬天就痛苦难熬。前阵子在中书省给夏侯霸帮了几天忙,回来就一病不起,咳嗽声彻夜不停。
“是,父亲。”夏侯不伤忙轻声答道:“方才去看了下,三弟咳嗽的话都说不出来,我就没让他来。”
“唉,好吧……”夏侯霸叹了口气,也就不强求了。他看看众人,道出心中的疑惑。
“今天酒席上,皇帝那番鬼话,你们有的听到了,有的没听到,老夫再细说一遍,大伙儿一块参详一下,看看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夏侯霸捋着钢针似的胡须,虎目闪烁间,又将早先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讲了一遍。
“哎呀,大哥,这是好事啊!”夏侯雷闻言,满脸喜色的嚷嚷起来道:“咱们不是一直发愁,没有大义名分吗?现在皇甫彧要给你封王加九锡,还要封你为大冢宰,这不是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吗?”
“那他为什么要送这个枕头呢?”夏侯霸其实也心动万分,但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没底,唯恐初始帝有什么圈套在等着自己。
“是啊,自打地穴一事后,我们主动偃旗息鼓,最近的动作也只是集中在陆家父子身上,并没有给皇甫彧什么直接的压力,他怎么会就这么毫无征兆的,等于举白旗投降了呢?”夏侯雳也觉得不对劲,可他也想不通,初始帝到底有何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