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万万使不得,老阀主德高望重,余何敢取而代之?”陆信掩面欲回,陆侠和陆伟等人忙将他拦住,一起道:“老阀主誓言犹在耳边,大宗师是要让他老人家晚节不保吗?”
“是啊,大宗师,当初老阀主话,我们都听到了。”族人们也从旁一起劝道。
“余何德何能当此重任,诸位还是不要勉强了……”陆信却还是一副恕难从命的样子。倒不是他矫情,而是因为陆阀传位时,必须要走这样三让三劝的过场,方能显出儒家恭谦的风范来。
这点确实比不上人家裴阀,裴邱一说要传位裴都,裴都就当仁不让的一口就答应下来。还没举行仪式呢,便已经和阀主并驾齐驱了。
……
三让三劝后,陆信才一脸惶恐的被众执事请进三畏堂去。
三畏堂中,早已备好了香案烛台,铺好了地毯蒲团。阀主和诸位长老早就肃容等在那里,就连祭祖时都没露面的陆仙,都业已换好银色的端服、头戴乌纱冠、饰以方心曲领,腰悬白玉双佩,肃立于祖宗挂像前。
“晚辈陆信,拜见阀主,大长老、副宗主。”陆信赶忙摆脱众人,上前行礼。
“来了。”三人朝他点点头,陆尚便一指香案前的蒲团道:“先给祖宗上香。”
来到祖宗面前,就不能玩虚的了,陆信老老实实跪在香案前,上了一炷香。
四拜兴后,陆尚也来到香案前,跪地为祖宗上一炷香,动情高声道:“苍天垂幸,祖宗庇佑,不肖子孙、本阀第十一代阀主陆尚泣禀列祖列宗,我陆阀在副宗主陆仙之后,终于又诞生了一位天阶大宗师,他便是本阀第三十二代孙,度支执事陆信!”
族人们也齐刷刷跪地,鸦雀无声。
“昔日,不肖子孙陆尚曾在祖宗灵前立誓,但有子弟能晋级天阶,便传阀主之位于他。今日陆信一步登天,尚当言出必践、履行诺言。故于祖宗灵前,举行传位大典,将我陆阀传承四百年之阀主位传于陆信!幸其良金美玉、德厚流光、深仁厚泽、克己奉公,远胜尚十倍百倍,必不会令祖宗失望,定可将本阀发扬光大,儒风永续!”
说完,陆尚将怀中的阀主大印高高举起,展示给族人后,双手递给了大长老。
陆冋同样双手接过,高高举起,洪声对陆信道:
“祖祖相承、灯灯续焰!孔孟之道、千载不坠!陆信接印!” 当陆信双手接过那一方阀主之印,点燃了属于自己的长明灯时,陆阀第十二任阀主便诞生了。
两旁身着青衣的乐班奏起雅乐、唱起颂歌,陆修带领一众执事并三畏堂内外上万族人,按照拜见阀主之礼,重新向陆信行礼。
陆阀广场上烟花齐放、爆竹声声震天,族人们欢声笑语、载歌载舞,为新阀主的诞生献礼。
礼教执事陆仪命人大张宴席,隆重庆贺新任阀主接位。今天正好是除夕,酒席早就备好,陆仪索性宣布,今天狂欢从早到晚,通宵达旦,连庆贺加过年,双喜临门!
陆修又在第一时间,派出八队快马,分别向紫微宫、太室山并另外六阀通报,陆阀已经完成了阀主的新旧交接。从今往后,陆阀的掌门人,便是陆信了。
族人们都欢快的忙活起来,陆信和陆尚,这新旧两位阀主,却摆脱了人群,悄悄来到了三畏堂后的阀主院中。
听着外头煮粥似的鞭炮声,看着稍显寂寥的冬日庭院,陆尚像被抽干了力气一般,全靠着陆信搀扶,才能缓缓走在抄手游廊中。
他觉得自己这次,被这个貌似忠厚的侄子给坑惨了。本来,就算自己退位,还可以谋个大长老的职位,继续发挥几年余热。可笑自己上次,被卖了还帮人家数钱,急乎乎的将陆冋提上了大长老的位子。现在人家屁股还没坐热,怎么可能让位给他?
眼下,陆尚只能求一个体面了……
“你容我几天收拾一下,过了上元节,保准给你腾地方。”陆尚含笑看着陆信,却是满嘴的苦涩。
阀主院是阀主起居办公之处,陆尚卸任了阀主,自然没资格再继续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