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辈也是绿豆呢。”苏盈袖果然异于常人,闻言非但不生气,反而喜滋滋的回了一句。
“嘿嘿……哦?”皇甫照刚想继续取笑,忽然回过神来——若是苏盈袖是绿豆,那陆云岂不是成了王八?自己这个叔爷爷不也成了老王八?气得他把酒都咳嗽出来了。“你才是王八,你师父孙元朗是老王八。”
“晚辈可什么都没说,都是前辈自己说的啊。”苏盈袖眨眨眼,忽然笑道:“原来前辈是陆阀长辈啊。”
皇甫照又是一惊,才意识到方才自个的反应,透露了自己和陆云的关系。虽然苏盈袖没有猜对他的身份,却也让皇甫照吓出一身冷汗,忙捂住自己的嘴,闷声道:“不聊了,再聊下去,连祖宗八代都被你套出来了。”
他便纵身一跃,上去三丈高的枝头,低头对那苏盈袖道:“小丫头,你好自为之吧,咱走也。”
说完,皇甫照的身影便消失在密林中,只留苏盈袖一人在坟前发呆。 此时乃残冬时节,林中冰消雪融,但仍是一片萧瑟。一株株树龄百年以上的柏树遮天蔽日,蜿蜒盘虬的朝天生长着,每一棵都形态各异,有的像巨龙盘柱,有的像妖魔乱舞,有的像仙人指路,一阵寒风吹过,林间便发出诡异的呜咽声,十分恐怖,大白天都没人敢进这林子。
若是有人看到,一个身穿大红吉服的绝色新娘子,抱着膝盖坐在坟头旁发呆,估计会直接吓晕过去的……
但这样的环境,正适合苏盈袖一个人好好检讨一下过往,想一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苏盈袖反思自己这次的冒险,其实是很不理智的。
按说,在被天女盯上,又坑了商珞珈之后,她应该向往常那样,在第一时间从崔阀消失,换一个身份重新来过。但也不知是自信过了头,还是太过感情用事的缘故,她居然一直在崔阀待到今天,还执意去跟陆云拜堂,现在看来,真是有够不知死活的。
苏盈袖捧着脑袋,郁闷的直摇头,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如此执念,非要陆云一生一次的拜堂对象必须是自己才行。她分明没打算嫁给那小子的,却如此画蛇添足,导致被对手抓住了七寸,虽然最后侥幸脱身,但那真的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陆云身上,只要他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喜欢自己,或者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聪明,自己都非得死在这一场中不可。
其实,当时百里玄武一现身时,她便已经绝望了。她知道天师道这次是有备而来,任凭陆云聪明绝顶,也没法在众目睽睽之下拯救自己了。
幸亏,陆云还藏了个谁也不知道的大宗师在手,再加上陆仙暗中相助,这才出其不意的打破了天师道的围堵,让她逃出生天。
虽然苏盈袖侥幸逃脱,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一局是输给了商珞珈。那女人看她看的实在太准了,甚至比苏盈袖还要更加了解她自己。商珞珈认定了她一定亲自和陆云拜堂,自然可以守株待兔,等着她自投罗网了。
而且商珞珈还没有亲自露面,只是借力打力,便利用天师道完成了对她的驱逐。虽然没有抓到苏盈袖,但破坏了她和陆云的婚事,也让崔阀和陆阀的联姻被无限搁置,商珞珈便达到了她的目地。
反观自己,非但被识破身份落荒而逃,也没有促成崔阀和陆阀的联姻,现在失去了崔阀的掩护,连在京城的落脚地都没了。真如孤魂野鬼一般,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苏盈袖纵有宏图大志,如今却寸步难行,她不得不先暂时离开洛都,去寻些帮手助力再作计较。
整理好思绪,苏盈袖从霞帔上抽下一根红丝线,穿过那枚碧玉佩。然后她将玉佩贴身戴在颈间,深深望一眼远处暮色中的洛都城墙,紧咬银牙道:“商珞珈,我还会回来的。”
说完,苏盈袖便在密林中寻了条通道,朝着南边的汝阳县行去——当初为了躲避天师道和商家的联手清剿,她命在洛都的手下全都撤到了那边去。
……
洛都城,北市中,商氏总行结束了一天的忙碌,护卫们开始打扫卫生,准备上门板打烊了。
“阿嚏……”顶楼上,正在看账本的商珞珈,忽然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