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冷淡地声音道:“麻烦放开。”
张姨感觉到手腕一麻,顺着那只手看过去,见说话的是个高大的年轻男人。
她愣了一下,立即松开了手。
又有人围了过来。
张姨对熟人的关切被陌生人打断,心里当然有所不满。她扫一眼周围的看客,底气又足了些,尖声道:“你谁呀?关你什么……”
叶添淡淡向张姨看了一眼,女人立即闭嘴了。
叶添不苟言笑时有种可畏的气场,周围人不由自主都往旁边退了一点,给他让出了很大一块空间。
叶添走上前,很自然地把时遥揽到了身后,扭过头很温和地问时遥:“认识她吗?”
时遥抓着他的长大衣,垂着脑袋摇头。
叶添了然,回转过身来,平静地对女人道:“你认错了人了。”
他人年轻,说话措辞礼貌,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但就是有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周围不少人还在七嘴八舌看热闹讨论,听完叶添的话也一并噤了声。
张姨本还想问时遥“怎么会不认得我”,被叶添冷冰冰地一瞥,不由自主地,把话咽了回去。
她讪讪地说“误会误会”,转向四周人继续分发传单。
叶添没再多给她一个眼神。将近七点了,其他家长都在往校内走,他却拉着时遥逆流而行,往远离学校的方向走去。
时遥还是低着头,沉默地被叶添拉着移动。她不问去哪,也不看路,叶添走她就走,叶添停她就停,好像一具被掏空了的驱壳,魂魄都没有了。
临近过节,中间一截路上挂起了缤纷的彩灯,脚下的影子泡在色彩的热闹里,时遥的眼睛就看着这些不属于她的热闹。她看得入神,叶添停下脚的时候,时遥撞在了他的后背。
“遥遥,”叶添叫她。声音又轻又温柔。
时遥低头等了许久,叶添没有再说什么,她就把头抬了起来。
他们站在时遥很熟悉的地方——学校附近那家咖啡店。抛开那些古怪的饮品,这家店装潢是过得去的。橱窗的灯暖黄明亮,透过玻璃洒在叶添身上,他黑色的发丝被光照成了浅色。
叶添用手捏时遥的脸颊,“脖子垂这么久,不酸啊?”
时遥被他捏了一下,终于有点平日的生气。她迟钝地揉了下被捏的脸颊,梦游似的说:“你没穿羽绒服。”
叶添垂眼看她。时遥跟一只被冰水淋过的小雀似的,浑身上下透着沮丧无助,这时候的重点居然是他穿的衣服。
他心口一疼,很真挚地道歉:“我忘了,对不起。”
“没事,”时遥木然地摇头,“你不冷就好。”
叶添本意是把时遥安顿在这里再去开家长会,看这情形,他预感家长会十有八九是免了。
不过免了也好,时遥的同学家长大概都是三十五岁起跳的中年人,他虽然气质成熟,但混在里头终究有点怪异,指不定会被误以为是时遥母亲派来的小鲜肉。
他攥紧了时遥的手,拉着她往店里走:“进去再说,你喝点热饮暖暖身子。”
时遥不动弹:“不去家长会了?”
“你想让我去吗?”叶添问她。
时遥闭了闭眼,说想。
“那我就去。”叶添说,“先买杯饮料,家长会晚一点也不要紧。”
他带着时遥进了咖啡店,给时遥点了一杯牛奶热饮,让她在最里面的卡座坐了下来。
等了约有五分钟,服务员端上了饮品,时遥立即脸色苍白地催促叶添出发。
叶添放心不下:“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没问题。”时遥说。
她话说得笃定,神情看起来也确是如常,只是被动作出卖了真实情绪——时遥一只手不停地搅拌没有添加任何佐料的热牛奶,另一只则抓着叶添的手忘了松开。
叶添叹了口气:“不想我去我就在这里陪你。”
“家长会的事以后再说,”他坐近了一点,空着的手揉了揉时遥的头发,“以后一定会去的,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