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幼宁打算借机回去,却被裴岩叫住。
他并未立刻随着周楷去厅堂,而是目光灼灼望着想要离去的她:“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回房收拾一下。”周幼宁停下脚步,随便找了个借口,她指了指自己的脸颊,“我总不能一直这样。”
裴岩神情不变:“这些事等会儿再做,你先留下,我有些事跟你说。”
他这般直白,周幼宁反倒不便再说什么了,只“嗯”了一声。
常晋不知就里,只当她嫌自己现下的装扮不好看,有心安慰安慰她,就落在后面,小声对她说道:“先这样吧,你放心,不难看的。”
周幼宁抬头冲他一笑:“嗯。”
这笑容,被一直留心注意着她的裴岩看在眼里,只觉得刺目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么么哒么么哒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不动声色移开了视线。但方才那个笑容,他却不能当做从没看见过。
几人在厅堂分宾主坐下, 早有下人奉了热茶上来。
周楷再次极其诚恳热情地冲裴岩道谢:“多谢侯爷先前对舍妹的照顾,周某感激不尽。”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听闻贵府二公子的喜讯, 恭喜。”
裴岩只轻轻点了点头,他目光轻飘飘落在周幼宁身上,又迅速移开,转向周楷, 轻叹道:“原来你还有个兄长, 我之前竟然不知道。”
他只知道她父母双亡,无依无靠,所以才会投奔姑姑。
提起此事, 周楷有些赧然:“这是我的疏忽, 我过继到周老爷子名下已有四年, 但一直待在江南,对她关心不够,不然她也不会被人欺凌。说起来,还是得感谢侯爷,帮她证明了身份。”他说着又是一拱手。
裴岩颔首:“这都是小事, 无需道谢。”
“对侯爷是小事, 对舍妹来说,却是关乎一生的大事。”周楷神情严肃。
面对他如此诚恳的道谢,裴岩不置可否, 他只瞧了在一旁默默坐着的周幼宁一眼,淡淡地问:“是么?”
周幼宁察觉到了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小声道:“是,侯爷的恩德,我感激不尽。”她说着站起身来,冲他福了福身。
她这态度不可谓不恭谨,可裴岩只觉得心里烦闷。除了道谢,他们之间就没别的话可说了么?他有很多话想告诉她,想问问她当时为什么不告而别,想向她说明他的感情,想问问她这一段时日是怎么过的……但此时有旁人在侧,根本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是以,他只说道:“感激的话,不必再说了,你没说厌,我自己都听厌了……”
周幼宁听了这话,神情微微一变,也不知该怎么接话好。她只说道谢,自然是不想提及她那天听到的内容,想假装过去那些不愉快都没发生过。他不想听道谢的话,那他想听什么呢?难道是想让她质问他,为什么欺骗她?
没必要的,事情过去了,她也阴差阳错与嗣兄相认,那些事情,她已经不打算再深想了。
裴岩神色缓和,仿佛是一个很关心她的老友一般,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听我哥的。”周幼宁将“我哥”两字咬的极重,有心想让他知道,她现在并不是无依无靠的孤女,她不用寄人篱下,也不用再让他帮忙办路引。
“哦?”裴岩看着周楷,饶有兴趣的样子。
周楷笑笑:“以前呢,是我们离得远,我没尽到做兄长的责任。如今既然在京城相遇,那少不得要担起责任来。她以后就跟着我,等这边春试结束,我们再一起离开京城。”
“唔,原来如此。”裴岩心里闪过许多念头,面上却极其自然,“也挺好。”
他想,至少知道了在明年春试结束之前,她都会留在这里。
——先前在裴家时,他面对她,一直想的都是,慢慢来,徐徐图之。可是在经历了她不告而别一事,他心里对自己之前的做法有了不小的怀疑。尤其是她如今有个嗣兄及其好友在身边,更让他心生不安。
他担心自己许多话还未说出口,就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