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望梅暗暗夸赞夕霜学的快。夕霜和那些刚入门的弟子不同,她早就有了其他的基础又在镜师这一条路上走得稳当,一旦把基础心法融合在其中,也利于今后制镜的手法和成功几率。
夕霜其实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抬头去看,被甘望梅看出来是在担心谢家那小子吗?
“你说要造个梦境给他说明现状,就这样办吧。”每个身怀本命镜的修灵者都有造梦的能力,影响他人的可能性极小,甚至会被对方反击,因此使用的机会不多。
夕霜实在没有办法面对面把噩耗告诉谢安在,只能把真相融合在梦境中塞进了熟睡的谢安在脑袋里。从这一刻起,谢安在恐怕会做一个长长的噩梦,且看他几时才会苏醒过来。
“谢家家族倒是很沉得住气。当家主母消失不见,连亲生儿子都跑出来,谢家至今按兵不动,你不觉得奇怪吗?”甘望梅相同的话说了两次,夕霜的注意力全在谢安在紧紧皱在一起的双眉之上。她造的梦境虽然已经尽力让接受者不会感觉到冲击力那么强大,丧母之痛怎么削弱都于事无补。
甘望梅了解夕霜的心事,在她年纪不大的时候,娘亲就过世走了。恐怕秦云行的事,要把她内心深处最痛苦的那一段回忆给勾了起来:“小霜啊,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回到甘家了好不好?”
夕霜有些茫茫然地抬起头,怔怔地看着甘望梅。要知道梅竹两人是孪生姐妹,相貌一模一样,修灵者的容貌变化又慢。这会儿夕霜脑袋中有些迷糊,一时半会儿分不清真实和梦境,眼前人这么神似多年不曾相见的娘亲,一时情难自己:“娘亲,我好想你,我总是想在梦里见着你,可你不来看我,你不来看我。”
甘望梅叹了口气,展开双臂,把夕霜搂到了怀里,安抚地轻拍着她的后背道:“过世的人心中了无牵挂、平静如水才不会再涉足人世间的过往。不来看你也是好事,小霜你长大了,要释然才好。”
夕霜伏在她怀里,似乎是把这劝解的话听入了耳中,本来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下来:“娘亲过世的时候,我问她要不要把她送回到甘家,长眠于此。她说不要,她宁愿把尸骨埋在在那小树林中。她说那里自由如风,可以看得到镜魄湖的景色,已经很是满足。”
”她一意孤行,劝不回头。”甘望梅见夕霜挣扎了一下,脱离开自己的怀抱,知道她瞬间已经清醒过来,不禁苦笑了一下,“所以你一直认为是我赶走了你们母女两人,是我眼里揉不得沙子。如果我要赶走你们,何苦要等到你已经稍知人事以后。在她怀着你的时候,我就可以把你们赶出去,作为甘家家主,我有这个权利。所以小霜,我今天要慎重地告诉你,你娘亲离开甘家离开离驭圃是她自己的主意,我数次劝过,她毫无回转之意。”
夕霜低头不语,要是换做数月前,甘望梅敢当着她的面说出这番话,她不但会冷笑反斥,更会直接挥袖走人。可是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以后,她发现甘望梅和印象中的那个人相差太大,只说甘家与四大家族之间的起伏恩怨处理的十分妥当,至今除了余家自作孽不可活,剩余三家已经无人能与甘家相抗衡了。
“你不相信吗?”甘望梅苦笑了一声道。
“我相信,我相信你不会故意用谎话来欺骗我。可中间缘由自有甘苦,我必将找到真正的答案。”夕霜还想多说两句,外面有甘家弟子回禀说是谢安在清醒了。
这么快!甘望梅眉头一皱,谢安在的伤说轻不轻说重不重,虽然用了灵药治疗。她揣测着怎么也要一两个时辰后才会苏醒过来,看样子这个写案子恢复能力极强,还有夕霜给他造的那个梦境对他的刺激过大,所以才会勉强挣扎着苏醒过来。她看了夕霜一眼道:“不如我们过去,迟早也要面对的。”
夕霜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再见到谢安在的那一瞬间还是被他脸上那种神情给镇住了。谢安在应该是听到有人走近的脚步声,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两人,目光空洞没有焦距。很快,他像是认出了夕霜,勉强想要从床榻上下来,看他受的伤经不住这样折腾。夕霜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他,发现他的手异常冰冷。
谢安在反手握住她道:“小霜,我做了个梦,在梦里我娘不在了,梦境太真实了,是谁造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