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否认,欺骗了你。但是,我说的不全是假话。苏盏茶不会有性命之忧,她很快就会醒过来,能够证实我说的这些话。”肃鸢站得位置极好,能够让夕霜非常轻易地看到,此时韩遂的举动。肃鸢的声音更加柔和,“你看到了吗?你心里有他,可他心里,未必有你。”
夕霜直接就想反驳,可一想到苏盏茶和韩遂之间数百年前的交情,她没有办法反驳肃鸢的话。以前她听过一句老话说的是,只有患难之时方可见到真情。苏盏茶没有受伤没有危险的时候,韩遂对其的感情并没有凸显出来。而这一次,苏盏茶生死未卜,韩遂的眼中只有这个人,再看不到其他。这一点,夕霜有些明白了,韩遂应该只能看到苏盏茶,没准都已经忘记是谁陪着他一起,来到了这一片荒芜之地。
她本来不会这样颓废,可肃鸢的话一字一句,像是小钟准确地击打在心口。夕霜相信韩遂应该是在为苏盏茶做着治疗,尽管不是镜师的资质,可韩遂和苏盏茶走得近,从对方那儿学了不少镜师才会的绝技。比如那些繁复的结界阵法,又比如治疗的几种手法。
肃鸢走到夕霜的身侧,与她并肩而立,突然他低头笑了笑道:“如果不是我留下的傀儡镜,你们根本找不到这里。”
“找得到!他们两个之间有特殊的联系方式。”夕霜明明是想杀一杀肃鸢的威风,反驳掉他那种绝对的自信感,可当她把话说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成了一个局外人。是的,局外人。韩遂和苏盏茶才是相同经历的局内人。想到这里,她眼神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的韩遂,明明就那么一点点的距离,她为什么觉得眼前的韩遂那么陌生?她甚至想要小声地呼唤他的名字,看他能不能听到,会不会转身来看她多一眼,只是多一眼。从苏盏茶的身上,讨要来的这一眼。
------------ 可夕霜发现自己胆怯了,她生怕呼喊了以后,韩遂恍若不曾听闻,连头也不会多抬一下。到了那时,心中除了绝望,应该就不会剩下其他的感情了吧。这不是她要见到的,她只是想来救回苏盏茶,只是救回了苏盏茶,她会不会失去了韩遂?
肃鸢无声地看着夕霜脸上各种游走的表情,直到定格成一种保护性的淡然。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没有催促,更没有进一步去点穿夕霜的心事,而是以沉默的陪伴姿态,两人不知并肩站了多久。韩遂为苏盏茶治疗了多久,他们就站了多久。
沉睡中的苏盏茶缓缓地睁开了眼,看到韩遂的瞬间,她眼底闪过一丝恍惚。
“你醒过来了,知道自己在哪里吗?”韩遂一见苏盏茶睁眼立刻抽身,保持两人应有的距离。他本来不忌讳这些,可不知为什么想到夕霜就站在不远处,身体很自觉地做出了反应。
苏盏茶倒是利落地坐起身,点了点头道:“我是不是睡了很久?睡得有些迷糊了。”
“是挺久的,那人将你掳走带到这里,你可认识他?”韩遂是从夕霜口中听到了,关于肃鸢怎么在清霜镜铺把苏盏茶制住并且带走的过程。苏盏茶的反应在夕霜眼中是完全不记得肃鸢这个人的存在,其中必然还有什么未解之谜,韩遂想要问问清楚。
苏盏茶的目光挪移开,停留在了肃鸢的身上。突然,本来黯淡的眼底,爆出一点星辰之光:“我认识他,我当然认识他。”
韩遂一听这话,立刻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想起了一些什么,关于你失踪的这五百年间所发生的。”
“五百年,真够长久的。”苏盏茶从棺木上一跃而下,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己躺着的是什么地方,这本来就是为她定制的棺木,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她非但没有惧意,反而嘴唇上扬,似乎笑了笑,“醒过来的感觉真好,无论身处哪里,总比混沌不见天日,要强得多。”
韩遂虽有些听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总觉得苏盏茶应该是想起了什么。这时候,有肃鸢这样的外人在场,又不能细问。见苏盏茶径直向着肃鸢走过去,他没有加以阻止,既然想起来,那么由她自己亲手来解决,才是最合理的选择。
“我醒了。”苏盏茶面对肃鸢,似乎有什么话哽在喉咙里,让身处一边的夕霜,有些不适应。要知道苏盏茶面对男性修灵者,一直摆放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哪怕是韩遂,更不要提尉迟酒那样的人。苏盏茶尽管与其是旧识,言语间压根就没有放在眼里。可她正对着肃鸢的时候感觉不一样,夕霜能够体会的出两人之间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苏盏茶和肃鸢,难不成,还真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