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鼎宫阙_作者:荔箫(390)

2020-01-12 荔箫

    夏云姒笑容和善地打量着他:“听闻你的一干兄弟都常去东宫玩,独不见你去。这事舒母妃得劝你一句——昔年之事早已过去,那时你们都小,不懂事也不足为奇。你兄长不会与你计较不敬嫡母的事,你更不要反为了这个与他生隙。”

    话未说完,余光中就见燕妃紧咬了牙关。

    燕妃自然明白,她这话实是说给皇帝听的。

    夏云姒睇她一眼,恍惚这才记起方才还有事没说完:“哦……‘流言如沸’。”

    她定定地看看燕妃:“那流言本宫自己也听着了,不曾在意,满后宫也都无人在意,燕妃倒上了心了。”

    燕妃脸上仍挂着泪,眼底却透出一股凶狠:“事关圣上清誉,臣妾自然上心。”

    “这世上背后捅刀子的法子有千般万般,唯有打着这为旁人好的旗号捅出来的刀最教人恶心。”夏云姒面色倏然狠厉,盯着燕妃,口吻倒缓和下来,“——今日是有人传本宫的流言,你为了皇上的清誉便可劝皇上要本宫的命。那来日若散一波太子的流言出去,是不是也还可故技重施将太子的命也夺去?”

    燕妃骤然窒息,怔怔地瞪着她:“臣妾纵有思虑不周之处,贵妃娘娘也不需这般颠倒是非。”

    夏云姒复又笑起来:“你的‘思虑不周之处’是冲着本宫的性命来的,倒还嫌本宫颠倒是非?”

    视线上下一划,她睃着燕妃,眼底添了三分玩味:“倒是燕妃姐姐你……本宫倒是今日才知你有这般颠倒是非的本事。”

    燕妃锁起眉头:“娘娘这是什么话!”

    “蛊惑皇上降罪于本宫,还敢说是为了皇上的清誉?”夏云姒轻嗤一声,“你这实是要皇上向天下人承认自己当真受了后宫蛊惑,用了那些不该用的东西。”

    “皇上如是听了你的,一世英名都要毁尽了。”

    “动这样的心思——燕妃,你究竟是为了谁?”

    燕妃如何担得起这样的罪名,蓦然跪地,却是下意识里揽去了身后挡着:“皇上,臣妾绝无那样的意思……”

    “行了。”皇帝面上只余不耐,摇摇头,“你先回去,朕有话同贵妃说。”

    燕妃自有不甘心,可自知这般硬碰硬决计碰不过夏云姒,再不甘心也只得忍了。

    夏云姒冷淡地看着她退出去,面色仍不好看。忽而一只手握过来,在她手上捏了捏,她看过去,见他笑说:“好了,别生气。”

    她轻哼一声。

    “燕妃也着实不是心思那样深沉的人。”他哄她道,她美眸微翻:“那倒是臣妾的不是了?”

    “你也没错。”他失笑摇头,“不说这个了。”

    她却委委屈屈地倚过去,将他胳膊抱住:“也是臣妾的不是……臣妾不该给皇上喝那鹿血酒。”

    “又不曾多用。”他轻吻她的额头,“和那酒无关。只是寻常生病罢了,你不必挂心,更不必理会那些流言。”

    她仍是委屈着,他听到隐隐的抽噎,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又听她道:“还是臣妾不好……臣妾一时只当有趣,却忘了皇上比臣妾年长近十岁,已不是能受得住这些东西的年纪……”

    正说着,她如料感觉他身形一滞。

    唇畔勾起禁不住的笑意,可他看不着,她的声音也还是在抽噎。

    贺玄时心头倏然被一股恼火包裹,却又无处宣泄。

    近来的病症,太医说只是风寒,但他看出了太医的欲言又止。

    他便也不止一次地想过,是否是因为那些事情?

    他又一次次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因为他过了年关才三十四岁,他告诉自己他还没老,风寒便也只是寻常风寒。

    可现下,她也这样说。

    这是什么意思?是他什么时候显出了不支,让她觉得他不成了么?

    他忽而莫名觉得挫败,长吸口气,语气克制不住地有些冷:“没有那样的事,你不要多想。”

    缩在怀里的她滞了滞,蓦地肩头一颤,猛地直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