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鼎宫阙_作者:荔箫(79)

2020-01-12 荔箫

    ——可不敢吃不敢喝又管什么用?事发之前她又料不到这一刻,总归是正常吃过了喝过了的。

    所以现下她虽比任嬷嬷预想的多撑了两个时辰,也到底还是撑不住了。

    任嬷嬷有点困,打着哈欠拎起手边那只天青釉的茶壶:“丫头,你这大半日不吃不喝,我瞧你嘴皮也干了,喝口水吧。”

    说着便一挥手。

    与她一并守在这里的是平日跟着她的四个宫女,先前并未一道过来,听闻她有了差事就过来帮忙。

    四人都知道她的脾性,听言半分不敢耽搁,两个上前将人一按,一个捏开嘴,一个拎起茶壶就往嘴里灌。

    茶是好茶,寻常宫人平日喝不着这一口。如兰依稀辨出这是夏宣仪刚到行宫那日给他们喝过的——皇上新赏的明前龙井。

    可眼下,她哪有心情细品。随着茶水灌下,腹中胀痛得愈发厉害,连双腿都被牵得生疼。    大半壶茶灌下去, 如兰不仅腹中愈加难受,嗓中也呛得厉害。几个宫女松开她, 她便伏在地上连声咳嗽。

    任嬷嬷依旧四平八稳地坐在太师椅上, 重重舒气:“得嘞,咱也不能没日没夜地在这儿熬着。你们将她缚好了, 就都歇着去吧。”

    四名宫女又都低眉顺眼地应诺, 即刻取了绳子来,又将如兰按住。

    如兰边咳边哭着哀求:“嬷嬷……嬷嬷您且去睡吧, 奴婢又跑不了……”

    任嬷嬷冷笑一声, 理也不理。都这时候了,这小丫头片子还敢跟她动心眼儿?

    她是跑不了, 别说跑出玉竹轩、跑出行宫, 就是这方院子她都跑不出去。可这屋子虽四下空荡,一应出恭要用的物件都没有, 她若解了衣裙在角落处解决一二, 不也缓解了许多尴尬, 让这大半日的工夫都白费了?

    再者,不捆起来, 若她自知无路可退便撞墙自尽呢?

    任嬷嬷冷言冷语地又告诫了她一句:“我还告诉你,这般诅咒的事在宫里从来都不是小事,夏宣仪又是怎样的家世你大概也清楚。这事在你身上查明, 许还可简简单单地了了;可你若敢不明不白的寻短见, 甭管是皇上还是夏家都轻饶不了, 你且想清楚自己有没有父母祖辈、有没有兄弟姐妹!”

    原本确实在萌生自尽念头的如兰霎时面色惨白。

    ——她哪里敢死?她不止有父母与兄弟姐妹, 哥哥去年还刚刚进了京中官学,有大好的前程。

    任嬷嬷不理会她的神情变化,由着身边的四个宫女将她绑好,就带着她们一道离了这方屋子。

    门窗都闩好,老少五个都安心睡了一觉。翌日临近晌午时再过来看——呵,如兰果然是再没能憋住。

    房中离窗不远的地方有一块明显的秽迹,污浊的气味扑面而来,骚臭并存,令人作呕。

    如兰的衣裙自然也已脏了,是以虽被五花大绑着,她还是缩去了墙角。

    见有人进来,那双空洞涣散的眼睛颤了一颤,身子缩得更紧。任嬷嬷却全然不可怜她,一把拽起她的发髻,迫着她抬起头来:“怎么样,丫头,想清楚了吗?”

    前院的卧房里,夏云姒读了一上午的书,恰又是晦涩难懂些的一篇,读得她脑中直疼。

    用完午膳她便好好睡了一觉,醒来时一问,竟已快申时了。

    皇帝要她赴宴前先去清凉殿,加上赴宴自要好生梳妆打扮,她只好赶紧起身,唤了人进来侍奉。

    她坐到妆台前,莺时燕时几个训练有素地上前各做各的事。耳闻珠帘又响了一阵,夏云姒从镜中扫去,看见小禄子躬身进来。

    “娘子。”小禄子行至她身边,禀道,“任嬷嬷求见。”

    夏云姒点点头:“请她进来吧。”又一睇莺时,“去备茶和茶点来。”

    二人先后一应,不多时,任嬷嬷便进了屋。夏云姒没给她多礼的机会,直接让莺歌扶她去案边落座,自己口中也是客气:“皇上要我早些去清凉殿,我急着梳妆,不便过去同嬷嬷说话,怠慢了。”

    “娘子客气了,奴婢不敢当。”任嬷嬷神情恭肃,躬一躬身。余光瞧见有人进来,定睛一看,是莺时端了茶与点心来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