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鼎宫阙_作者:荔箫(86)

2020-01-12 荔箫

    采菁自知人赃俱获无可辩驳,大声咒骂着,极尽恶毒。被拖出门槛间却微微一滞——她似乎看见街角有个身着软甲的男子正闲散地逛着。

    他并未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但采菁看一看他,目光又嚯地转向刚从门内踱出的小禄子脸上,银牙狠咬,倒不骂了。

    这厢采菁会被直接送去宫正司的刑房,至于那药包,自是被交到了皇帝手中。

    贺玄时将纸包打开,扫了眼里头的白色粉末,樊应德半跪在地,轻道:“适才验过了,是砒霜。”

    皇帝长声而叹,夏云姒不露痕迹地扫了眼他的神情,又沉静垂眸:“苓采女果真是想要臣妾的命呢……呵,来日等她生完孩子,臣妾必要好好问一问她,究竟为何这样恨毒了臣妾。”

    皇帝恍若未闻,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药粉,终又一声叹息:“樊应德。”

    樊应德忙躬身听命。

    他道:“回行宫去传旨,昭妃近些日子身体多有不适,需卧床静养,六宫事宜便不必她糟心了,一并交由顺妃料理。顺妃拿不定主意的,可去请示母后与诸位太妃。”

    这话明面上听只是夺了她的宫权,但一句“需卧床静养”更是将她禁了足、绿头牌也要一并撤下,不过是说辞听上去好听一些,给她留了几分薄面。

    夏云姒露出讶色:“此事是苓采女所为,皇上何故牵连昭妃娘娘?”

    他略作思忖,只说:“她连自己身边的宫人都约束不好,朕不能将六宫之事交给她。”

    她若有所思地点一点头,他看看她,摆手让樊应德退了出去。

    车中便只剩了他二人,夏云姒静静地垂眸坐着,他打量着她那双上挑的眉眼。

    一刹间,她忽地被捏起下颌,硬被抬起头来。

    夏云姒惊得窒息,却不敢躲,被迫与他四目相对。

    马车狭小的一方天地里,他面无表情的逼视令人心惊肉跳,眼看着她的面色一分分惨白、额上也渗出细汗,他到底缓和了些许神情。

    “有件事,朕坦白问你,你也如实告诉朕。”他清冷生硬道。

    夏云姒强定心神:“皇上请说。”

    他定定地直视着她的双眸,像要把她看穿一般:“那符咒,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三两息里, 夏云姒觉得遍身的血液都凝滞了,手足好一阵僵硬,转而遍布针刺般的麻意, 连眼前也一片恍惚。

    脑中思绪斗转星移,有那么片刻, 她想不妨认下,和盘托出。因为那会符合他的预想,措辞得宜也可显出她的无可奈何、免去她的罪责,他十之八九不会多做追究。

    但即便如此, 那样做也还是得不偿失。

    做这一场大戏,她的目的无非是瓦解他对昭妃的信任,一旦承认了自己在其中也有算计, 他对她的信任便同样会被击溃——这甚至反会成为昭妃的护身符, 在他心里本就是昭妃的分量更重一些,她露出瑕疵给他,焉知不会成为他在心里为昭妃辩解的理由?

    银牙紧咬,夏云姒强令自己定住心神:

    “皇上何出此言?”

    贺玄时冷笑渗出:“事由符咒而起, 如兰不认也罢, 你却也绝口不再多提,只追究下毒之事了。你坦白告诉朕,这其中有多少出自你自己之手。”

    问得比刚才更直接了一些,愈加令人心惊胆寒。

    夏云姒迫着自己与他对视, 不许显出心虚, 只露出隐忍的委屈:“只因臣妾不愿多提, 皇上便认准是臣妾所为了吗?”

    他微微一怔,她旋即狠狠别过头,执拗地避开了他掐住她下颌的手:“深宫之中的恶毒心肠,皇上又知道多少。”

    贺玄时没有开口,面无表情地睇着她,盯住了她的每一分神情。

    夏云姒缓了口气,转回头来再度与他对视,不露半分惧色:“皇上知不知道那是什么符咒?臣妾当日便找人查过了,那是咒臣妾不得好死的符。下符要的不止是臣妾的八字,更要与当下的天象结合,传闻符咒一旦下成,中符之内七日之内便会神思昏聩、形如疯癫,后七窍流血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