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孟珩怎么知晓她这点微不足道的饮食习惯?
孟珩迎着孟大夫人了然的目光和盛卿卿疑惑的视线,皱着眉顺着先前的谎圆了下去,“你父亲说的。”
盛卿卿歪了歪头,不太记得她是否曾经这点小小的饮食喜好暴露在父亲面前过。
不过这思考只是短短一瞬,思及父亲毕竟已经去世,盛卿卿没有多想,而是道,“没关系,小时候有些挑嘴的毛病。”
孟珩却递了碗出去给孟大夫人,冷酷道,“给我。”
孟大夫人笑着将一勺的虾仁都倒在他碗里,才转头对盛卿卿道,“我也挑嘴得很,也就今儿是我自己下厨,才干脆没挑我不爱吃的,你也不必勉强,都是一家人,不要那么见外。”
盛卿卿张了张嘴,却想着再辩解就是明晃晃不领孟珩的情,无法,只好轻轻嗯了一声,捧着碗安安静静地接着吃饭,视线有一下没一下地往孟珩身上扫了几眼,像是好奇,又像是探究。
孟珩绷紧了全身才克制住自己朝盛卿卿回望过去的冲动,冷着脸吃完了一整顿饭。
——换个人来,还以为这顿饭他吃得多不高兴呢。
等用完了饭,孟大夫人心中满是对孟珩的嫌弃:该表现的时候就该用力表现,这只露一点儿出来,以为是打仗时呢还得事事当机密揣着。
孟大夫人清了清嗓子,问孟珩,“下午还有事儿没?”
孟珩今日就是掐了江陵城破的日期来的,又正好撞见盛卿卿哭了一场,即便她这会儿已经是没事人的模样,他也放心不下。
于是孟珩面色严肃沉凝,“没什么要务。”
“正好,”孟大夫人一挥手,“卿卿院里花花草草该翻土了,这丫头喜欢自己动手不爱操劳婆子,你去搭把手。”
——让孟珩帮她翻土除草?
盛卿卿讶然地动了动嘴唇,原是想拒绝的,但不知怎么的又给咽了回去。
孟珩看着她沉静下来,心中跟着平稳,纡尊降贵地嗯了一声。 等两人并肩出了孟大夫人的院子,盛卿卿突然道,“谢谢。”
孟珩:“谢我什么?”
“今日珩哥哥来,是看着日子来的吧。”盛卿卿笑道,“你是担心我才来的。”
即便事实确实如此,盛卿卿直白说出口时,孟珩还是有点不自在。
他一本正经地咳嗽了一声,绷住了脸上表情。
盛卿卿却是在后半顿饭时冷静下来,仔细思索时才想明白了孟珩今日来意。
孟珩去过江陵,又认识她父亲,那当然也会知道今日是江陵城破那一日。
若非孟珩出现,盛卿卿其实是不准备将这一日的特殊之处告诉其他人的。
寄人篱下,更不应该给人家添麻烦。
偏偏魏二公子好死不死地踩了盛卿卿的痛处,将她刻意淡忘的伤心事踩上了一脚,情感一旦宣泄便有了空隙,正好撞上孟珩前来查看。
盛卿卿扪心自问,若是魏二不说那些混账话,今日孟珩来访,她是能用笑脸和道谢漂漂亮亮圆过去的。
可魏二来了,这假设便没有意义。
盛卿卿心中多少对自己在孟珩面前短时间就飞快地哭了第二次鼻子的事情有点在意,同孟珩大方地道了谢后便不再提先前的事。
等到了盛卿卿院里,孟珩仔细打量她不大不小的院子里花花草草,才意识到孟大夫人随口瞎扯的这个理由有多不靠谱。
——盛卿卿的院子里维护得整整齐齐,杂草恐怕弯下腰去才能看见新长出的两三根,怎么看也不是需要他来帮忙的样子。
盛卿卿方才没拒绝大夫人,就是因为想同孟珩私底下道声谢,这谢道过了,她也不戳破孟大夫人的借口,只四下看了眼,道,“今日还没浇水,珩哥哥若不介意,便同我搭把手?”
孟珩单手提了桶就去取水了,回来时,盛卿卿就蹲在他前一次进院时的位置。
不同的是,这次她听见响动回转脸来,眉眼都带着令人春风拂面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