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珩无可无不可地嗯了一声——他知道盛卿卿走不远。
盛卿卿的步子才迈出两下,年轻人们的声音就到了近前。
“我听见盛姐姐的声音了!”
“盛家妹妹?”
一群人闹哄哄地从拐角处你争我夺地挤出来,最先看见的却不是盛卿卿,而是一身玄衣、眉眼肃杀的孟珩正挡在前路上。
跑在最前面的胡公子立刻怂了,他猛地刹住脚步,满头冷汗地低头行礼请安,“大将军!”
顿时这群刚才还气氛沸腾的年轻人们就跟被扔进了冰窖里似的雅雀无声了。
才走了没几步的盛卿卿见这阵仗,只好又回过头来解围,“大家怎么都来了?我稍稍耽搁了一会儿,马上就回去。”
她说着,小心地同孟珩一起挡住了倒在地上的黄姑娘。
一群人里,还是孟娉婷接了话,“不是去送花的么?你走这么久,还当你真迷路了。”
孟娉婷一说到花,盛卿卿才猛地察觉手里头重量比先前轻了不少。
她转头看向孟珩手中花束,抿抿嘴唇有些赧然,“珩哥哥……”
——花我来拿就好了。
这半句话被盛卿卿卡在了喉咙里,她陡然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将这个明明打定主意不在旁人面前用的称呼喊了出来,面孔顿时热了起来。
不光是盛卿卿,除了孟娉婷外的人都惊悚万分地抬起头朝盛卿卿投以了敬佩的眼神。
——那可是软硬不吃、谁也不敢同他攀关系的孟珩! 如果不是时机不合适,孟珩都想在这关头笑一声了。
小姑娘从入汴京到现在,这恐怕是她最不知所措的一刻。
孟珩的角度几乎能清晰地看见她的耳根都红了起来,令他指尖发痒地想去捏上一捏,但大将军还是以常人无法拥有的意志力硬生生忍住了。
盛卿卿赶回来解围时脑子里多想着的还是黄姑娘的事情,以及说不定给了黄姑娘药粉的人就在面前这群年轻人当中,转头时没想那么多,一句哥哥出口,顿时自己也懵了一下。
她还没想明白该不该把话说完,孟珩把花束往后退了退避开她的手,极为平淡地嗯了一声。
“你走你的。”他接着又说。
——走哪里去?
盛卿卿险些问出口来,好在及时回了神,道,“二姐姐陪我就是,大家不必在这儿留着了。”
众人根本还没从孟珩的那一句“嗯”里面回过神来,一个个如同行尸走肉地应声掉头离开,只觉得脚步云里雾里,好像刚刚集体做了场梦似的。
少数几个没被吓懵的人则混在人群里回头观望,各自心里有着各自的心思。
譬如卫封就紧张忐忑地想着他塞在花束里的玉佩好像没瞧见,不知道大将军是不是看到了?
胡公子则想得简单得多,他拍着胸口一幅劫后余生的样子,“可吓死我了!吓得我刚刚耳朵都不好使了……”
“谁说不是呢,”安王世子连连摇头,后怕道,“我啊,刚才都听见盛姑娘叫了大将军一句哥哥。这不是最吓人的,你们知道最吓人的是什么吗?是我这耳朵居然还听见大将军面不改色地应了她!唉,我这耳朵看来已经是不中用了……”
他絮絮叨叨地说完抬起头,瞧见周围同行人都见鬼的表情看着他,顿时脸上一垮。
“我没听错,这事儿真发生了是不是!”
有人咳嗽两声,心虚地道,“风大,咱们都听错了也指不定。”
又有人幽幽地说,“谁给盛家妹妹送过莲花了?”
卫封下意识张嘴接了句,“她从鞠场出去时还没有那朵。”
众人的目光又如炬地聚焦到了卫封的身上。
卫封赶紧咳嗽两声想敷衍过去,“或许是盛姑娘自己看了欢喜采的呢?你们想,方才只有我们采花她收花,她可没摘过一朵吧?”
安王世子哀怨地问,“那为什么我们送的花被大将军拿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