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颤一定是不想趟这趟浑水的,毕竟李公公没有跟他说过这件事,可是汤言页觉得,他的神情是如果不帮李公公,就会为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只是这一眼,梁怀洛便顿时明白了前后所有事情,他视线立马在人群之中快速扫过,不漏过任何一张人脸,只要有一个他不熟悉的面孔,他都会问汤言页来人是谁。
——使用人/皮面/具伪装是严焯非惯用的伎俩,他怀疑严焯非藏在这群人里。
汤言页转头看着梁怀洛,想问他怎么了,梁怀洛先是让她去看站在梁颤身后一处很隐蔽的角落里一个眼生的人,这次贵客来了很多,可地方就这么大,很多小厮随从都只可能带一个在身侧,梁怀洛却见那人孤身一人,正低头挑着瓜子儿。
汤言页随着望去看了一眼,摇摇头,“没见过,但身着还挺像姜府的人。”汤言页说完自己也想了一秒,“可我们并没有请姜府的人来啊。”
那人正好在这时抬眼,与两人目光对上,先是一愣,很快他垂下眼眸,当作什么也没发生,继续挑拣三颗瓜子儿放手里,转身走进了人群中。
梁怀洛冷下脸来,心想白费了他一天功夫,难怪他找这人一天也没找见,原来藏在了最危险的地方。他犹豫了片刻,便跟汤言页说了离开一下,就闪身消失了。
而这边,李公公还在和范大人对峙着,梁颤依旧无动于衷的观察着情况,突然,不知人群中谁说了一句,“这位公公我面熟,当时严府犯了欺君之罪,也是他拿着圣旨来的。”
“那不十八年前的事了,这你也能面熟?”旁边的人说完,那人又啧道:“十八年前怎么了,我还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
“那时候你才多大,记得什么。”
“怎么不记得,那是我第一次亲眼见着圣旨,当然印象深一点。” 79
一经这道声音提醒, 在他周围的人纷纷回忆起了十八年前严府的那件事——当年,一位公公奉旨带着一批人马闯入严府扣押了当时的喜洲知府大人严博,严府一朝败落, 这件事当时可以说是家喻户晓, 但谁都没有想过这其中有何不妥之处, 虽然他们都心知严博为人实诚。
先前说话那人的身后有一人戴着顶小官帽, 一听有人提起,他单手摩挲着下巴努力在脑海中思索片刻, 越想内心越寒颤,也不顾身边站着是何人,就自顾自的将脑海里犹疑的说了出来:
“确实如此,听闻当时皇上一道圣旨便将严府满门抄斩,如今一想, 这位公公要是私下与严府有仇,又敢假传圣旨, 那么当年严府这件事,更应当引人深思了。不过依我看来,我更偏向范大人之言,毕竟他是外城人, 不至于偏向哪处。可是这样, 当年的皇上岂不就是被蒙在鼓里?”说着,他叹息般摇摇头,“这世道看来还是没有表面上的安宁呐。”
谁知他身旁那人沉默一会儿,竟也回道:“喜洲城距离京城数万里, 回想严博当年第一次酿出的美酒, 至今也令人留恋,可是, 朕若不知当年之事,李公公又何来的兵力将严府上下近百号人口杀尽?但经你一说,朕确实感觉当年的事处理的冲动了。”
小官帽听完此言,点了点头心觉此话也是有点道理,可两秒之后他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身旁这人竟以“朕”为自称,他蹙眉,转头看了旁人一眼,只是这一眼还没看清,就听此人又道:“没想到啊没想到,若不是朕亲自过来,倒真看不见这样的场面了。”
“……”小官帽呆呆的看了他一眼,背脊不知为何一阵发凉,其实也是知道的,但他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此人可是皇上?若真是,自己方才岂不是在皇上面前道了不该道的话?
他的思绪很快被皇上身后护卫兵的一声轻咳拉了回来,那护卫兵心知此次皇上微服私访不可大肆声张,只小声厉声提醒道:“此乃当今圣上,再这么看下去不怕掉脑袋吗?”
小官帽吓得立马跪下,大声道了一句:“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小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皇上在此,小民先前之言乃无心之过,还请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不必多礼,平身吧。”皇上面目疏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