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怀洛轻笑道:“阁下理解的不错,只是后来那三个盗贼之中的一人在捕鱼中途逃了,不久有人便发现了此人的尸体,只是他再也没机会,目睹鲜花的一绽芳泽了。”
酒楼里的酒客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恍然大悟,原来此“采花贼”非采花贼!或是清欢渡心里觉得,曼珠沙华乃死亡之花,只有死人才配得上这代表死亡之美的曼珠沙华,便每杀一人,赠他一株罢了。
说书先生微微垂首,凑近梁怀洛的耳际,低声讪讪的提醒道:“二公子……清欢渡可是梁大人的眼中钉,您这么夸是不是…”
梁怀洛不言反笑,当着众人面点头道:“是,清欢渡是梁府的眼中钉肉中刺,但这能说明什么呢?一来,说不定梁大人只是想请清欢渡上府吃一顿丰宴,感谢他这两年为名除害。”
“二来,毕竟两年前若不是因为他,那位白衣少年也至于被当成替罪羊冤死至牢房,杀人偿命,该当之罪,总要给百姓一个说法。诸位你们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可他到底是怎么将人杀死的?”
梁怀洛斜睨了那人一眼,指节瞧着自己太阳穴,神情恹恹道:“恕在下无能,这事儿我可不知道。”
“不知道才正常。”有人说道。
“对,如果公子知道了,那也能成清欢渡了。”
众人纷纷赞同的点了点头。
梁怀洛把玩着手中的三寸断竹,垂眸低笑。
“歪嘴念邪经!”
另一边,汤言页愤愤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听着梁怀洛满舌生花的瞎编故事,无语凝噎。好似再酸的葡萄从他嘴里“吐”出来,都比蜜甜了,还能让众人赞口不绝。
清欢渡被他说的如同两面侠客,虽然行侠仗义,但掩盖不了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这个事实。而府衙又是逼不得已,由于尚未查清真相,使一位少年成了替罪羊白白牺牲,成了现在捉拿元凶清欢渡的借口。
真是一个好故事啊!
比说书说的精彩多了……
他要是想来红绣楼门口讨一碗口粮,那真没说书先生什么事儿了,汤言页想象着他和说书的争饭碗的场面,又觉得好笑。正好这时,她发现方才还在梁怀洛身侧低头哈腰的说书先生,已经没了踪影。
再看向梁怀洛,汤言页见他正好也在看着自己,四目相对,火花四起,他好似勾了勾唇角,又朝她抬了抬下巴,下垂的眉尾轻佻,冷清清的视线多了几分傲。
汤言页看懂了。
他是在跟她炫耀。
你看,我替你讲了个圆满的故事。
我牛逼吧?换你来你就不行了。
……
她微微皱起眉头,狠狠瞪过去,梁怀洛却视而不见,撑着下巴眉梢带笑的继续瞧她,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好似这故事,是专门讲给她听的一样。
故事讲完了,就开始欣赏听故事的人。
汤言页则是一脸不屑。
酒客们还沉浸在梁怀洛的奇侠传里没出来,闹哄一团。步储却在这时发现,有人一直站在人群里正看着这边,待他看去,就见书生立马转头看向别处,他一声不吭的在桌上放了个银子,准备趁乱离开。
步储本想上前拦他,汤言页却把他拦了下来:“他之前说梁颤借机上位,楼内自然有人不会让他离开,我们不必出面多此一举。”
步储听话的退回她的身边,静观其变。
果不其然,书生刚走到门口,说书先生便带着一群巡兵大步走进来,带头的巡头人高马大,身侧配了把窄刀,身后跟着几个小弟。
说书先生当即指向书生,莽夫附体:“长官你看!就这个书生!众目睽睽下污蔑梁大人!必须带回去杖罚一百!不然什么瞎猫瞎狗都敢上来乱咬咱们大人一口!”
众人纷纷噤声:“……”
巡头二话不说指着书生,“给我带走。”
书生面色一惊,身子却丝毫不动,脸上原有的沉稳在一瞬之间变了色,慌忙摇手道:“我没有!说书的你又血口喷人!各位官爷,是他喊我说我才说的,你们要抓抓他,都是他让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