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丈夫为你精心挑选的,见你常常抬头看,你应该是很喜欢吧。”
华柔柔笑得有些尴尬,但还是坚持维持住一位帝王的尊严,“是啊,很喜欢。”
两人谈笑间很少注意到尊称,位份这种东西,只有在旁人面前适当转换下。
而现今,两人单独相处的样子越来越像老夫老妻,待成煜要换笔时,她已经为他磨好了墨汁。
*
初夏的时候,慕瑾洲携妻眷来访。
看两人的相视谈笑间,全然不知当年兄妹之间的单纯的友爱,夫妇之间的情感毫不遮掩地袒露出来。
慕小小说话时不再口无遮拦,多了些世家女子的端庄与成熟,可如果留她下来单独相处的话,华柔柔也能感受到这不过是一个表象,慕小小依旧会在没人的时候不矜持,不庄重。
但慕瑾洲看在眼里,似是很享受这种看破不说破的感受。
盛夏还是迟迟到来了。
这一日,华柔柔似乎是感受到了与以往的不同,阿逸及时反应,直接去喊太医院的接生婆。
阿瑶则是死死的抓住华柔柔的手,华柔柔觉得她似乎比怀孕的自己更紧张。
华柔柔足够冷静,不断地放缓呼吸,等待临产。
她很期待,另一个属于他们的新生命即将到来,男孩与女孩一样,都将会得到他们无条件的爱。
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期待那孩子的模样,甚至猜想过无数回是否和睡梦中的成煜的嘴角如出一辙。
可不知道何时起,耳边的声音模糊起来。
她到了一张床上,床板燥热,她汗如雨下,似乎是听到催促的“用力”的声音,她尽力配合着。
但,她的视线里出现了很久以前的画面。
她试想过闭眼后无数次重温,却又逃避似的如本能那般的惊醒。
但这一次,并非如此,她看见了她走后的那一个雪夜。那个雾气弥漫,雪白到刺眼的时刻,他手中拽紧的还是那一块帕子,脚步却不如年少时坚定有力。
那沉着不变的面色似乎也被大雪掩盖了,剩下的是,无可挽救的悲哀。
与那次摔伤的情景连起来,好像就像是下一场的戏。
戏中人,灼伤得厉害。
他好像终于忙完了所有的事情,疲倦也好,伤感也好,不仅仅是睹物思人那么简单。他走近她埋入的地方。
血色斑驳的眼无意揭示着同样的地方埋葬的不仅是她的尸身,还有他所有寄托过隐藏过的情感。
于有些人而言,占有是唯一表达,而有些人,却根本不知道如何表达。
她好心疼。
*
有一双手再度握紧她。
应该就是他吧。
腹中好像空洞了起来,刺透耳膜的是那个孩子有力的哭声。
应该是个健康的孩子。
他的手掌捧着自己的手,全神贯注地等着即将苏醒的自己。
可是,华柔柔她太累了,累得无法激动地睁开眼,窥探一下孩子是男是女,长相如何。
而且,她也想多说这么一句,夏天热,就别攥这么紧了。
可这样的热度好像渐渐消融了那个时期所经历的所有冰冷,对于成煜而言,他仿佛释怀了,没来得及看孩子如何,他只想等着她平安度过。
年华似水。
他动了动嘴角,轻声道,“我们已经错过了太多的时光。”
这一年,成煜也不过双十年华,说什么错过不错过的啊。
华柔柔有了另一重的猜想,上天不仅让她重新开始,也让他有了相似的重新开端。
好像一切也映照着她的推理,不然应付起政务的时候,成煜一切掌握在手中,得心应手。
其实,她早就有过这样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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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昏沉,醒来,被饥饿所支配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成煜已然亲自拿着小粥迎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