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三刀被夹在二人中间,既不愿冒犯鬼婆婆,又不忍看花梦吃亏,简直度秒如年,焦头烂额。
便在这艰难时刻,暗影里突然响起一记啼哭,三人循声看去,竟是白彦把阿冬给弄醒了。
鬼婆婆皱眉道:“好端端的你掐她干嘛?”
白彦把手从阿冬那肉团一样的脸颊上拿开,一语惊人:“看看死了不曾。”
“……”三人默然。
阿冬本是被灌了迷药的,冷不丁给白彦重重掐醒过来,脸颊上当即红了一大块,一时窝在白彦怀里上蹿下跳,哇哇大哭,换作平常,必然要遭来极为猛烈的斥责、嫌弃,可这回白彦却像发了慈悲似的,格外大度温柔。
只见他宽大的手掌在阿冬后背上轻轻地拍,安抚着哄了几下,待阿冬的哭声渐渐消停下来后,又石破天惊地问她:“吃不吃饴糖?”
阿冬泪汪汪的眼里登时冒出星星来,乖溜溜地把脸上泪水一抹:“吃。”
白彦忍俊不禁,自怀里掏了用油纸包着的饴糖来,给阿冬拿出一块,送到她嘴里吃了。
阿冬含了糖,一个腮帮子鼓鼓的,满足地眯起眼睛来,朝白彦笑。
这糖还是上回大船泊岸采办时,码头上卖饴糖的小贩见他独自带着孩子,硬卖给他的,幸而还剩一半,拿来哄人,实在能省下不少麻烦。
白彦把沾了糖的指腹放在唇边舔了下,便要收起油纸,阿冬忽极快地从那里边又抢出一块来。
白彦眉间一蹙。
阿冬到底是个极有眼色的,一怔之后,立马谄媚地把糖块往白彦嘴边送去:“阿彦也吃。”
白彦眼底涌起一丝狡黠笑意,旋即微微张唇,那块奶油色的饴糖便缓缓被阿冬拿手送入了他的口中。
阿冬含着自个那块,又看着白彦那块,舔舔嘴:“甜不甜?”
白彦一勾唇,声音慵懒:“甜。”
“……”边上三人又默然。
莫三刀清清嗓子,目光已不知不觉到了花梦身上,见昏暗的火光之中,她抱着双膝垂眉而坐,脸上罩着一层淡淡的落寞之色,便鬼使神差地向白彦讨要道:“白眼狼,给我来一块糖。”
白彦斜飞的剑眉微不可见地一挑,直接把剩下的一包糖的封口拢紧,继而向花梦扔了过去。
花梦接了糖,莫名其妙,抬眼去看白彦。
莫三刀气得脸黑:“……”
白彦淡淡道:“反正给了你,你也是给她。”
莫三刀仿佛能听见自己牙碎的声音。
要不是花梦刚给他把伤缠好,他一定要上去狠揍他一餐。
花梦捧了糖,又听了白彦的话,糖虽还未入口,却已在心底化开了丝丝甜意。她扭头去看莫三刀,见他一张脸又黑又红,都快赶上了包公,原先的低落情绪不由化作轻笑:“你要吃啊?”
莫三刀抿抿嘴,倔强地道:“不用。”
花梦嘴角笑意更浓,目光一转,看见对面沉默良久的鬼婆婆,想到先前两人的拌嘴,不知为何,这会儿竟也不那么气了。
“你……要吃吗?”到底是被人家救了一命,花梦收敛笑意,向鬼婆婆客套道。
鬼婆婆阴着一张脸,默然拿起金杖,一声未吭,转身向石室外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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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冬、白彦:“甜。”
花梦、三刀:“甜。”
鬼婆婆:“真酸。” 鬼婆婆出去不久, 地宫外天光大亮,东升的旭日高悬于片片墨林之上,映照着茫茫苍山, 蛰伏于夜色里的鸟虫草木, 无一遁形, 悉数被暴露于金辉之下。
玄凤等人已自山间采了些野果并准备了清水回来, 随坐在地宫外的鬼婆婆走入石室,当下众人把食物分吃了, 复又谈起夜探摘星台之事。
花梦至此时才获悉合欢宫内发生动乱,心下惊疑难定,想到昨夜突然消失不见的峨眉、武当众人,更是一阵心惊:“峨眉、武当的人眼下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