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前来寻她的人,速度比她想象得还要快。
不多时,一列黑衣劲装的侍卫持了剑,悄无声息地入了勾栏。
不过,许是为了不想声张,他们并没有清场,而是潜入勾栏的各处角落,分头行动。
容茶观察着他们的举动,心里估摸着,这群人怕不是被派过来找她的。
她的心弦一紧,匆忙避开人群,往僻静的厢房摸去。
见有一处厢房的门没有被锁,被虚掩着,她便蹑手蹑脚地进去,再将房门阖上。
黄花梨木榻上,纱幔低垂,一对男女还在大战三百回合,压根没有注意到有人闯入。
容茶大摇大摆地躲到了床底。
榻上的动静激烈,但床底安静,她能清楚地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轻响,一侧的耳朵上似是尚戴着耳坠。
容茶心头一凛,才想起,她今日过于紧张,换了衣袍后,忘记将耳坠取下来了。
难怪,在街上遇到的守卫,看她的眼神都那么不自然。他们可能当时就在怀疑她的身份了。
幸好,她当时没有硬闯出城。
想来,搜捕她的人这么快寻到勾栏,也是听了守卫们的描述。
容茶的手摸到耳朵上,想将耳坠取下。
竟想不到,她只摘下一只耳坠。
另一只……
视线往床外的地面扫去,便见另一只耳坠静静地躺在外面的地砖上。
耳坠系着一块被雕成水滴状的宝石,在昏黄的灯火下,像是莹莹的泪。
容茶刚想伸手去摸过来。
却不料,房门赫然被人推开,一双黑靴映入她的视线内。
黑靴的主人在房内走了一圈,最后,在耳坠边停下。
容茶的心险些要跳到嗓子眼,暗自祈祷,希望来人不要发现耳坠。
而那人还是掀了下袍,单膝蹲下,目光扫向床底。
容茶当即对上一双黢黑的双眸。
是年成渊。
容茶用恳求的目光看他,止不住地摇头,希望他能放自己一马。
年成渊的眸光沉重些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是在犹豫。
顷刻后,他却是站了起来,转过了身。
黑靴擦过地面时,状似不经意地将耳坠踢到了床底下。
听他的脚步声,容茶心知他是出了门,还对门外其余的人说道:“此处勾栏没有我们要找的人,再去别处看看。”
她将耳坠藏好,待了许久,才敢从床底出来。
容茶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找过来,焦急地拨开人群,寻找另外的藏身地点。
然,天不遂人愿。
容茶到了廊下,即是要面临台阶前那汹涌的人潮。
男客们在呐喊,乐师们在敲锣打鼓,为花魁助兴。
“让一让。”容茶想让人开个路。
一只花球却被人抛下来,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骨碌碌地滚入她的怀里。
原来,勾栏的花魁要在今晚选入幕之宾,选择了抛花球的方式。
刹那间,容茶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就算挖了条地缝钻进去,都逃不过别人的目光。
她战战兢兢地仰了头,就见到花魁用一面团扇遮了半张脸,含羞带怯地朝她抛去媚眼。
呐喊声停止了,鼓声没了,剩下的只有人群所散发出的欢呼声。
“小郎君,你的运气真是好,那么多人,紫烟姑娘的花球偏偏落到你的怀里。”
“是啊,照紫烟的样子,她对你显然也是中意的。”
“快进去吧,莫要辜负了紫烟姑娘的一片芳心。”
……
嘈杂的人声中,忽然混入一声低嗤。
“这位小郎君看着,好生眼熟,很像我府中走失的家仆。你可否转过脸来,让我确认一遍?”
不用转过脸来,容茶都知道,那是属于尉迟璟的声音。